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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王爷，&rdo;王景桥沉声说：&ldo;皇上如果真的把这些人都绞杀了，恐惹天下非议啊。这些人里头是有该杀之人，可有的只是知情不报的罪名。皇上正在气头上，老臣怎么劝也无济于事……&rdo;&ldo;我去劝。&rdo;咏棋打了个手势，&ldo;老太傅请安心，皇上是个仁君，不会滥杀无辜的。&rdo;他朝王景桥微微颔首，看了看带给人沉重压抑感的紧闭房门，定了定神，迈开沉稳的步子走去。咏棋在门外站定，隔着门奏报：&ldo;臣，咏棋求见。&rdo;等了好一会儿，房里一点声息也没有。他又报了一次，声音稍提高了一点：&ldo;臣，咏棋求见。&rdo;良久，才听见里面出来阴沉沉的声音。&ldo;进来吧，把门关上。&rdo;咏棋推门进去，小心地把门关上，才抬头去找咏善的所在。所有窗户都关着，房间显得昏昏暗暗，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阴冷。咏善坐在镂着五爪金龙的木案后，案上高高堆着卷宗，有过半已经被翻过，凌乱地丢在那儿。看见咏棋进来，咏善一个字也没说，居高临下，犀利地审视着咏棋。坐着天子的房间，像坟墓一样死寂。无形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压下来。咏棋站在原地，屏息等着，背着光，他瞧不清咏善的脸色，但咏善的目光正在刺着他，像冷冷的匕首一样。他害怕这样沉默的咏善，不由自主轻咳一声，刻意保持着平稳的声调，缓缓道：&ldo;臣进来的时候，看见广场上，跪了许多人。听说……皇上为了一件案子，要通通判他们死罪？&rdo;&ldo;朕为的是什么案子，你心里有数。&rdo;咏善的话里带着罕见的冷厉，冷笑道：&ldo;王景桥刚刚才在这里力阻，都快要上演文死谏了，才被朕轰出去，又轮到你来了。仁亲王，你是要为外头那些人求情？告诉你，朕恨不得连你也一并杀了！&rdo;最后一句，震得屋顶簌簌作响，咏善再也收敛不住狂涌的怒火，站起来，哗啦一下，把案上的卷宗通通狂风扫落叶似的扫在地上，暴躁地在案后走来走去。&ldo;你以为朕是为了你才彻查此案，是不是？&rdo;&ldo;你以为朕杀他们，也是因为心疼你，他们是为了你而没命的，所以你来求情，是不是？&rdo;&ldo;你以为朕一向依着你，不会拂你的面子，你进来说一句，朕就会饶了他们，是不是？&rdo;一句比一句愤怒的咆哮，从房门和窗户逸出，传到远远的地方，震荡着所有人脆弱的神经。&ldo;咏棋，你妄想！&rdo;&ldo;朕一点也不心疼！朕压根就不想管谁害了你！朕更不会给你面子赦免他们！&rdo;弟弟登基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毫不留情的痛斥自己。天子之怒，非同小可。幸福听着咏善的咆哮，咏棋不发一言，默默地跪下了。正破口大骂的咏善一眼瞥到，目光一跳，像被什么噎住似地停了声。他停下了踱步，回过身，远远看着跪下的哥哥。复杂的，极难过的目光，投射在咏棋身上。高大的，充满威严感的身躯，似乎装载了难以言喻的挫败，像有一种痛苦，深深的、沉沉的压在了这位年轻皇帝的肩膀上。很久，他才把目光收回来，慢慢走到案后的椅子旁，沉重的坐下，仿佛打了一场耻辱的败仗，沉声问：&ldo;你到底……把朕当什么了？&rdo;&ldo;……&rdo;咏善一字一字地，满是酸楚：&ldo;你在太子殿，被人天天灌药，差点连命都没了，朕竟然毫无所知。&rdo;&ldo;你就没有想过，告诉朕？&rdo;&ldo;……&rdo;&ldo;让朕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连你几乎丢了命也不知道。&rdo;&ldo;……&rdo;&ldo;哥哥，你是真的不懂我吗？&rdo;咏棋低垂着头，无法申辩。他应该是无辜的，被灌药的是他，几乎送命的是他，他不想再旧事重提，毕竟主谋是他的母亲，这是身在天家的悲剧。让这件事石沉大海，也是不想让咏善难过。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咏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要说的话，聪慧如咏善一定都能想到。而自己却是笨的，竟然想不到咏善一旦发觉后，会如此如此伤心。他最爱的，有着强大保护欲的皇帝弟弟，仿佛被最亲近的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羞辱了一样。&ldo;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rdo;咏善绝望的语气，让咏棋的心绞痛难当。咏棋慢慢抬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弟弟，他抱着脸，像伤心透顶的孩子，十指竟在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