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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遥遥？！妈这一阵都联系不上你，急死我了…你怎么样了，周家倒台了……”白遥看到母亲时，眼泪突然就淌下来了。她崩溃地哭着，郑丽见了忙把她抱到怀里，白遥哭着颤抖道。“妈……我能不能在家住一阵……”☆、“吃饭了吃饭了。”傍晚时郑丽去菜市场买了好多猪肉和蔬菜，又特地拐去一家熟食店买了白遥以前爱吃的拌海带，回来就在厨房里忙活着。白遥从卧室出来就看见餐桌上摆着好几盘菜，宫保鸡丁，西红柿炒蛋和炸丸子之类。郑丽给她搬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你看妈还把你当小孩……你现在应该不爱吃这些菜了吧，平时跟着月明吃的都是好东西。”白遥看着这些她小学初中时喜欢的菜，垂着眼怀念地道：“没有，我还挺爱吃的，谢谢妈。”“谢啥。”郑丽坐到白遥跟前给她夹着菜，白遥瞅见她比上次见面时又老了些，眼角的褶变得很深，面颊也有些细纹。郑丽拿筷子的手开始颤抖，人老了都会这样。再拿不动沉重的棍棒或者扫帚，也没力气再打她。白遥鼻腔有些酸，闷头吃着饭。当白遥回家时郑丽便察觉到不对劲，母亲对女儿身上发生的事不管何时都特别敏锐，她在白遥脖颈和肩膀上看到特别深的淤血，起先郑丽还以为是周月明，后来从白遥口中得知在周家出事前两人便分开。而白遥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她眼底有很深的青淤，看起来像几日都没怎么睡过。郑丽自然能想到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她沉下心问白遥是不是有人欺负她，白遥起先不承认，后来在郑丽的反复追问下默认了。郑丽眼眶都红了，其实是谁做的她心里大致有数，毕竟周家即使再落魄，普通百姓也不敢在其头顶造次。次日清晨白遥起得蛮早，她出门买菜顺带着遛弯，就看见好多穿校服的三三两两往学校里走，有的手里拿着当早餐的煎饼咬着吃。这场景熟悉得让她回到好几年前。高中时程春已经不和白遥一起上学放学了，白遥倒是时常会在路上遇见他，程春同那女班长走在一块，他穿着牛仔外套和帆布鞋，特别的俊秀好看，女班长则穿着他的校服外套，扎着清纯的马尾辫。两人极其般配。白遥很羡慕，她过着普通的高中生活，没遇见过爱情。白遥走过来时看到地上趴着只小猫，她蹲到那瞅着它，小猫也抬起眼瞅瞅她。这只猫表情冷冷淡淡的，但却还是竖着尾巴站起身来，蹭到白遥脚边再趴下。白遥看着便笑了，她觉得这个猫好像周月明。白遥提着买完的东西刚走进楼道里，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她听出那是郑丽的谩骂声，赶紧走上楼去。才刚到楼梯拐角便听到另个声音：“阿姨，阿姨我求求你，白遥在家是不是，您让我见她一面！”紧跟着郑丽便抄着扫帚朝司云打过去，那扫帚把是铁的，打到司云后背上的重响不亚于郑丽的嘶吼。“我去你爹的！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崽子…你还有脸来，我打死你……”郑丽泼妇般的骂声整栋楼都能听见，疯狂而尖锐。“您打我行，您打完让我见她行不行…求您了。”随后又有好多东西被砸出来，玻璃杯鞋子凳子，郑丽能拿起来的东西都被砸到司云身上。白遥能听到司云生生挨打的吃痛声。“我告诉你，你今天有能耐你就搞死我们家，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别以为我他妈不敢告你，我是为了我姑娘名声……”白遥好像听到郑丽在哭。☆、白遥走到这栋楼外不起眼的墙角处蹲着，直到司云又恳求郑丽许久，而白遥掌心都冻得搓不热乎时，他才在邻居的围观中尴尬地离开。白遥则在之后拿着买回来的菜进屋，郑丽原本炖着排骨汤的锅大概是在争执中煮干了，她正在厨房沉默地刷着锅。白遥走过去帮忙。白遥仍旧在家乡的县城窝着，司云则是因为还有事要做急忙启程回到北京。后来该办的事办完，他本还想再去找白遥，结果驾车时碰巧路过从前的大学。司云看着熟悉的校门，忍不住把车停靠到路旁，自己则带着那些难以忘怀的记忆故地重游。才刚一进校门，警卫室的老伯便探出个脑袋来：“你回来啦。”学校里的教职工几乎没有不认识司云的，这也实属正常。他跟警卫点点头走进去。司云从前不知道白遥都到哪上课，也没去纡尊降贵了解过。但他有次偶然间看到白遥在某间教室里趴着小憩，司云原本心情不赖想去逗她来着，结果身旁的女朋友挺不高兴，司云也就干脆的作罢。此刻那间教室空无一人，司云拧着门把走进去，拿手指触碰着黑板跟讲台，走到了记忆里白遥曾待过的课桌前。司云现在就连这张被她碰过的课桌都嫉妒。他坐到椅子上，慢慢地伏在课桌上拥抱白遥的旧影，他想找到同她的连接。司云把脸颊贴到冰凉的桌面上：“遥……”他的视线刚好落到课桌紧靠的那面墙上。寻常的教室墙面，布满学生稚气未脱的字句和涂鸦。当中一个角落里有行娟秀的小字，那字迹司云再熟悉不过，白遥总爱在送他的东西里附带上纸条，她好像是觉得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多跟司云说几句话。“我好喜欢司云啊。”他失措地睁着眼，拿手指去急迫地抚摸那些字。然后便看到后面有人拿笔回复白遥。“喜欢你也嫁不了，他老婆一天一换。”司云触电似的缩回手指，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垂下眼睫，指尖在手心里攥得发白。他视线下移，看到白遥紧随其后的回复。“我知道。那我也喜欢他。”男人白皙的耳根和脖颈都稍微红了，他眼瞳变得亮亮的。随后他闭着嘴苦笑着，慢慢把脸埋进臂弯里面。夜里白遥熄了灯睡，她躺在越来越冷的被窝里辗转反侧，这几日白遥都很难安然入眠。后来窗外滴滴答答的秋雨落下，白遥走下床去把灯重新打开，随后坐到桌边拿起傍晚时起了针的毛线随手打起来。次日清晨白遥出门遛弯时雨还没停，她打着把伞走路，到了先前来到过的校门前。就看到商店门口的小猫找了个避雨的角落趴着，依然是副冷淡自持的模样。白遥蹲在那瞅它：“你冷吗？”小猫黄黄的猫皮微不可察地在颤抖，白遥把手搓热了给它捂，猫才贴着她掌心闭上眼。商店的店员本来搬个凳子坐那看雨，见白遥在那顺口跟她搭话，白遥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只流浪猫，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白遥小心翼翼地拿手去摸它。被舔了一口。☆、司云打从记事起便没见过母亲。父亲倒是时常给他讲起母亲的事。那时候父母在同一大院里住，算是青梅竹马，司云妈妈长得特漂亮，追她的人能从王府井排到白云观去。而父亲则是当中相貌最出众家境最优渥的一个，两人感情基础好，脾气秉性又相投，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没有遇见电视剧里常见的第三者、家道中落或者知青下乡。母亲嫁给父亲的第二年怀孕了，第三年司云呱呱坠地，第四年母亲则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发病撒手人寰。此后司云的成长轨迹中不再有母亲的存在，身遭的长辈都因此同情或怜悯他，对他娇惯纵容。父亲虽未曾忽视教育，但父亲和母亲能教给孩子的内容本来就不同。司云始终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司云去学校的那天，直到黄昏才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他垂着眼看着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