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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子里还算干净，周家也不养猪，嫌弃气味难闻，几只鸡也是放在后院。院子里没人，周孝正也没喊，直接往堂屋了走去。

周老爷子估计还没得到风声周孝正回来了，独自坐在炕上翻着书，听到动静抬起头震惊地立即坐起身，连书也掉到地上，结巴地说道：“你、你、你没死，你真没死，不是说你死了吗？”

张国庆挑了挑眉头，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岳父，俩人表情不对劲，很不对劲，尤其老爷子，不是该惊喜地泪眼满眶，激动地、高兴地喊儿子活着回来了。

隔房周老太太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周孝正，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立即小脚颠簸地跑过来，用那瘦小的身子紧紧抱着高大的周孝正，摸着他低腰着的脸，痛哭着：“小正啊，娘的小正啊，你真活着，你真的回来了，娘就怕活着见不到你啊。小正啊，娘的小正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扔下娘，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娘啊，怎么也不信娘的小正就这么走了，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娘的小正打小就聪明，看到危险都远远的都躲开，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娘不信啊，你都没托梦给娘呢，小正啊，娘就知道你一定活着，娘早前就替你算过命，说你长命呢……”

周孝正抱着他娘，强忍着流泪，双眼通红的安慰着她：“娘，你儿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你看看我好好的。娘，你别激动，先松口气，我放你到炕上，我们慢慢说，儿子陪着你慢慢说。”

周孝正抱着老太太到炕上靠着，接过张国庆递来的杯子，喂他娘喝了几口水，看了看她情绪平稳下来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周老太太紧紧拽住他的衣角，贪婪地看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地只喊老天保佑。又不放心地摸了摸他身子，看他真没受伤才放心。

“好，回来就好。你看到你媳妇了没有？还有娇娇那你去看了吧，娘一直没去看娇娇，她有没有好好坐月子，孩子还好吧？你看到你女儿和外孙了没有？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娘给你下面条，再给你蛋黄打不熟的荷包蛋，都是你喜欢的。”

周孝正连忙按住要起身的老太太，“娘，我吃过了回来的，你别急着起来，我陪你好好说会话。姗姗跟我一起回来的，今天还有事要办，我带了小五来了，娇娇婆家盖房子，我怕人手不够就让她待那照顾娇娇，等回头我和她再一起过来看你。

娇娇和孩子都挺好的，就是娇娇太瘦了，都是皮包骨，这次就让她好好养养，这孩子娘教的很好，又乖巧又懂事。看到我啊，就大哭大笑的，特意让我告诉你，你有空一定去看看她，她想你了。”

“哼……”周老爷子哼了一声。大家听到了也当没听见，知道他不满。

周老太太看了看他，也没理睬他，对着周孝正说道：“那你这次呆几天？有事先办事，娘都在家里，你有空就来看看我。娘现在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小五啊，好好带着你老丈人去县城看看，这么多年路都不一定认识。”

张国庆笑着对她说：“奶，你就放心。我爸心里有数呢。你有空就去家里看看娇娇，她老是念叨你，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这些阿胶是娇娇让我带给你的，你先吃着。娇娇说等她熬出阿胶糕再给你送来。那个方便，直接可以泡开水喝。不过，奶你看娇娇会熬阿胶吗？呵呵，她说等出月子就熬出来给我们看看。”

周老太太笑着点头，对着他们说道：“娇娇可聪明了，三岁就背出汤头歌，等五岁就能切脉。可惜我粗粗懂点针灸，没法教她。熬制阿胶，娇娇没问题。只要你给她准备好材料就行。”

周老爷子咳嗽了几下，看大家安静下来，才沉着脸说道：“小正，你这次回来，你哥他们是不是要带回来？都是他婆娘犯糊涂，你说说有必要闹得人所皆知的。让人看我们家笑话的。娇娇这孩子也是的，气性这么大，就不能私底下说说给我听，我也可以替她做主，东西也拿回来就是。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老周家怎么欺负她，我们养大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大伯娘对不起她，难道他大伯也对不起她。老大家四个孩子都在我眼皮子下，也没和她闹，也就周雪那丫头小孩子脾气，娇娇就非得一五一十的追究个不停。都是亲姐妹，有必要非得闹得她进去出不来？她那些堂哥嫂子也没得罪她，现在都不敢呆在村里，都回娘家。你说说有你女儿那样的啊？周家的脸皮都被她给扯下来了。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张国庆听了脸色铁青，碍于岳父在，对方是长辈，要不然，他准会一拳过去，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头。

质问

周孝正闻言眼神沉了沉，冷着脸死死盯着他，黑黝黝的一双眼睛看不出一点情绪。

周老爷子被他盯得不自在的移了移身子。

周孝正冷笑几声，慢悠悠地说道：“是啊，她就不应该反抗。那孩子傻啊，就应该被黄招弟设计嫁进黄家，替老大家养儿养女，自己就活该瘦得被风都给吹跑。活该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眼巴巴地看着林家寄来的羊绒大衣穿在周雪身上，还得受她言语耻笑行为欺压。活该看着大冷的冬天，家里连外八路亲戚都个个有军大衣厚靴子，就她躲在她奶奶身边呆在炕上一步也不敢出门。

活该她吃不饱穿不暖地看着老大家的偷她的东西贴补了娘家，贴补了亲家。她就是傻啊，她爷爷奶奶都有工资养老，她却身上半分钱也没有。她就是傻，她娘每个月汇钱给她，她连饭店也不敢进。

所以啊，我就说我家娇娇傻啊。被个黄毛丫头片子给骂上门就不应该耍嘴皮子。就该拿把刀剁死这些杂碎、用鞭子狠狠的抽死这些狗东西。还留她一条命出声？喝着我女儿的、吃着我女儿的、穿着我女儿的、偷着我女儿的一切，她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胆量，谁给她撑腰？谁养得她敢这么嚣张的上老张家大骂？

你放心底捂住的大儿子，你最优秀的老大，是啊，他确实是聪明人。还真没打骂我女儿，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他。原来没打骂就是老周家给我们父女的恩德。

老大这聪明人看着他婆娘、看着他的儿子，看着他女儿占尽便宜，暗地里给我女儿亏吃，心里偷乐吧？每次去邮局心里高兴吧？意料之外，收到手表、收音机、自行车那些是不是很惊喜？

老头子啊，你这心偏到哪里了？你敢说，你没看到这个家里头，我的女儿过得怎么样？就没看到我的女儿的那小身板？你敢说你就没发觉她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为什么急急地嫁进张家？

我是没看到那娘们，算她命大。还想出来？要不让她出来，我给她松松骨。问问她哪来的胆子敢算计我的女儿？问问她仗着什么底牌以为我死了，我的女儿就是她可以随便拿捏的？

老头子，我的女儿就是这么过得好的？你就这么理所当然的瞒着我的娇娇，和我岳父说她不想回京城？她在家里有兄弟姐妹陪着，过得好好的？瘦得皮包骨你也没看到？那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呢？出来给我看看，是不是也是面黄肌瘦，单薄得和纸片没两样？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良心底线全无，连畜生都不如，做人最起码廉耻都没了。你还说那死丫头小孩子脾气？小孩子脾气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欺负我女儿？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下、虎视眈眈、嚣张地想骂就骂？那暗地是怎么欺负我的娇娇？你敢说你不知道！你阻止过吗？

老头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儿子？我不求你公平，就求你用点良心说话，凡事公道点。那也算是你孙女，是你老儿子唯一的根。你就不想想，我不在这世上了，也就你和娘是她最亲的亲人。没来前，我还以为你就算再偏心也不会颠倒是非。你说说你是把我们父女当成什么？四十年来，你就没良心谴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