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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行小岛与船岛间距两百海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年初八这天,他们收拾好行李,到楼梯上与船长集合。
船长没带上何落姿,更不可能与郁秽在一起。何落姿极有可能坐上专船回岛,慕容有责任在身,他推脱不开,何落姿基本等同于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比郁秽自由。人生什么都好,被你看上了,就是不好。
他们来时路过青楼,道路拥挤水泄不通,且说男女混合队伍排成长龙,准备一睹芳容。
郁秽再也不用站在门口招揽人,客源无穷多,只怕是应付不来,成了心头最大的困扰。
半个月里,他们吃好喝好,不用打打杀杀,一切都在横向发展,身体质量重了不少,所以甩手甩脚下楼梯时,他们像六个圆球,少不了磕磕绊绊。
六个球滚下好长一道楼梯,离开这物欲横流的船岛,前往下一岛国进修。
他们登上船发现那些师傅勤快地修好了船,钱也付了,只待开船检验成果。
几位师傅似乎坐在摊位上等待下一个工作,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疲惫,大概修船是他们毕生的兴趣点,所以不觉得累吧,他们苦苦等待开工,对慕容船的交付胸有成竹。
箫飒抱着凉飕飕的大柱子,这是黄花梨木啊,太阳照在其上发出涂了腊琥珀一般的光泽,星星点点零星其上,也许有人剪下一片星空给它粘了壁纸,箫飒对这桅杆很是欢心。
船开不久,遇到了驶向同一方向和同一目的地的囚马船,这不纯粹属于巧合,是有计谋的,慕容不准孟婆再囚一个能人,他又不肯帮箫飒他们对抗杀黑人的凶手,其中的含义引人深思。
慕容最先走近舱门,然后四人走了,徒留箫飒一人啧啧欣赏焕然一新的船只,原来春天到了,船也会容光焕发。
看够了,箫飒抱着行李走近前舱门,单独走过一间间空空荡荡死过很多人的死人屋,地狱的人没有灵魂,纵使如此,他后背发毛,觉着有鬼跟人。
打开宿舍门,他们正在整理铺位,箫飒眼睛热热的,戴着恍恍惚惚的伤心和对未知的骇惧,有股想哭的冲动涌了出来,大家都望着推门而入室的他——这场面他经历了几万遍,每天不厌其烦地进行几遍十几遍甚至几十遍,因为他太爱出外面光了——他怕过几天见不到了,他希望这样的日子数十年如一日过下去。
仅仅是十几天而已,树叶就像华丽的废墟,拍拍被子,尘土飞扬,钻进鼻腔人人咳嗽,墙角有蜘蛛网。
箫飒被包袱扔上乱糟糟的上床,企图逃避卫生指导员的安排,刚想钻出门俄倾被叫住了:“箫飒,我们都安排好了职务,拖地的拖地,擦桌子的擦桌子,你负责用长扫把扫蜘蛛网,乖哟!”看在今天的与非特别特别、超级超级温柔的份上,箫飒决定还是按照吩咐行事。
“说真的,经过我缜密思考,我认为明天就登岛了,何必大费周章多此一事呢?”箫飒的话终于有了主题和中心。
“你说的话特别有道理,我支持。”箫昊是百分百支持原生态发展的。
“嗯。”司徒用一个语气助词同意,他的鸡毛掸子在拍尘方面派上了用场。
“少数服从多数。”箫飒嘻嘻哈哈地说。
“蠢话,你看看你们的臭袜子,还不是梅苏姐帮你们去洗了,还在这里长舌妇嚼舌根斤斤计较,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应与非把扫把一扔,她累了,张开嘴就打哈欠,“尤其是你,箫飒,你能不能别和我对着干,我扫地你扫天,我扫前你扫后,是不是存心让我多走动多劳动。”
“这都被你看穿了,真不好意思。”箫飒说的话不是心里真实想法,他根本没在故意挑事,但他学会顺着与非的话去做事,不这样出尔反尔他以为自己会失去她的。
“讨厌,你扫完天花板扫地板,这是对你跟我作对的惩罚,”应与非歪着脑袋静待回答。箫飒求之不得,这是他跟她作对的奖励。与非仰躺在床,有梅苏的床在,她的脸才不会被灰尘敷面膜。
应与非睡觉了,不是闭目养神,是真的睡着了。“与非近今日怎么老是白天睡,然后她晚上又睡不觉,听不到她说梦话我都有点失眠不习惯了。”箫飒暖暖地笑着小声对他们说,他们频频点头。
梦中,宿舍的四个人都对她有爱的笑,摸着她的头而不是泪流满面为她更换新衣服,每个人脸上都有北极光般的光亮。
应与非睡醒了,由梦中穿梭归来。
她睁开眼看到了人脸,眼与那张脸似乎隔着雨幕中的窗户,显得神圣而神秘,她揉了揉眼睛,窗户和雨幕便都消失了,那么生动锐利的一张脸。
“你睡了好久了,再不醒来,我就掐你鼻子不准你痛快呼吸。”箫飒弯曲的身体笔直地竖起来,拍拍手。
“你阻止不了我的,我一脚把你踹上西天。”箫飒不知如何接话,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
与非往他身后一看,他们都坐在椅子上喝茶,悠哉游哉地痛饮一壶水。宿舍面貌一新,有了人就有了生机勃勃的滋味。她起身踮起脚尖摸小狗一样摸箫飒的头,这是首回。
太阳是位粗心的着名画家,它的调色板打翻在雨做的云上,鲜艳的云朵为天空披上了艳丽多姿的霓裳羽衣。
晚霞似乎成了他们的背景,而窗棂是一幅最好的画框。没有比这更自然的了,窗外有你。海有三种颜色,湛蓝、霓(你)、暗(俺~我)。
应与非大家的行为举止不大方,有些面露难色,“怎么了?”
“梅苏姐,你说吧,女生和女生好讲话。”司徒和箫昊说这句话梅苏一概拒绝,可从箫飒嘴里蹦出的,她断然接受,谁叫他是叫自己一声姐的呢!何况箫大嫂他喊脱了口。
清明宿舍的人更团结了,当初老爱拌嘴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位女生现在关系好得不得了,就像、就像断了尾巴青蛙和没断尾巴的蝌蚪,虽然没人知道尾巴的大小,但人都清楚尾巴的意义。
“与非啊,刚才船上来了一遍,他说明天早上我们就得死三个人。”梅苏的表情很密结,她的痛苦大家都懂。
“哦。”应与非听天由命,三个中必定有她的席位,而且死得最潇洒。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梅苏的性格不这样的,不会单单说一个字,她应该插上很多句话才对。
“难道不能宽限到下午吗?等我们看到罪行小岛的样貌或者走上去看一看,过过安逸的生活?”为了让他们放心,与非大脑飞快组织语言,像有架钢琴和无影手在脑子里谱奏挽歌。她不在意答案,为了他们放心而说给他们听。
“他的语气笃定,他的心冰冷。”箫飒说道:“要是我是船长,我就会这样做。”他又说:“干脆我们群殴船长,想方设法杀死他,怎么样?”
“最没用了。”大家都把他的话归纳到荒诞的箱子里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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