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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侯道:“确实。但愿下一位县令,是位狠角色,能明察秋毫,压得住动乱。”曲南一放慢马速,问:“什么情况?”展壕道:“回公子,属下这几日混迹市井,听闻有个什么红莲教,正在到处勾搭人。”曲南一眯了眯眼睛:“红莲教?”搜侯道:“是的,他们口口声声说,红莲尊主大能,要在地狱打开之前,带领众人修魔成佛,远离凡尘,仙骨常在。”展壕道:“哦,对了,他们还有一句诗。”曲南一淡淡道:“说来听听。”展壕轻咳一声,道:“红莲烈火焚九朵,血涂往生地狱开。修魔成神枯骨埋,灵渡仙山青常在。”曲南一蹙眉,沉思。苏玥影、苏家、百骨枯门、九十九朵红莲、红莲教、红莲尊主、花如颜、还有那个所谓的“神”。每一个名字,都仿佛一只冷箭,射向胡颜。曲南一突然打了个冷颤,仿佛那个被万箭穿心的人是他,而非胡颜。是啊,他是一个男人,他应该挡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前,哪怕……是死。她弃他,他还是他。曲南一突然勒停了马,对展壕和搜侯道:“是否还有‘裂土’?”:司韶见琥米屋外月挂中天,正是子时。司韶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司韶缓缓睁开双眼,透光窗口,望向月亮,见时辰正好,便从袖兜里掏出一截小巧的竹节,扭开,将一只金红色的小虫子倒在自己的伤口上。那金红色的蛊虫煽动着小翅膀,兴奋地钻进了司韶的肚子里,缓缓地爬动着。司韶眉头微皱,闭上眼睛,紧抿着唇,看样子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只金红色的小虫子又爬出了司韶的体外,司韶用食指在竹节上敲了敲,它便乖巧地爬了进去。这只金色的小虫子,看起来毫无威胁,还能帮司韶修补受损的内脏,实在却危险至极。这种金色的小虫子名叫金馋蛊。生性凶猛,喜欢吃肉,睡竹子,颇有点儿名士的调调儿。平时,它在吃肉的时候,口中会分泌出一种毒素,麻痹人的感官,让人不知道痛。它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人体,将人一点点儿掏空。人在不知不觉中瘦下来,尚未来得及窃喜几天,便会轰然倒地不起。金馋蛊唯有在子时,想要进行交配之时,才会在主人的引道下,一边啃咬受伤的内脏,一边口吐粘液,将受损的内脏黏合好。实则,它的这种粘液,是用来诱惑雌性,意图求偶的。司韶用这个金馋蛊,也着实有些铤而走险。一些厉害的蛊,会反噬主人。他现在散尽驭鬼之术,力量薄弱了很多。所幸,今晚没出差头。司韶收起金馋蛊后,在自己的外伤口处倒了些金疮药,然后用布条重新包扎好伤口,站起身,一件件穿上里衣和外袍,在腰间缠上了银鞭,放出一只软塌塌的小虫子在手背上。那小虫子长得就像青虫,但通体却是白玉的颜色,额上还长了两只长长的触角,赫然就是引路蛊。司韶走出房间,就像一只影子,悄然无声地走向大门口。突然,叮当蹿了出来,挡在司韶面前,道:“主子,你要去哪儿?叮当给你带路呀。”司韶道:“回屋睡觉。”叮当喜笑颜开:“好啊好啊,主子这边走,大晚上的就不要出去了,多危险呐。”司韶道:“你回屋睡觉。”叮当立刻噘起嘴巴,可怜巴巴地唤道:“主子……”司韶不搭理它,径直向前走去。叮当一眼看见司韶手臂上的虫子,当即咋呼道:“虫子!”伸手,就要去捏虫子。司韶微微用力,打了一下叮当的手。叮当痛呼一声,捂着手,退到了一边,嘟囔道:“主子,有虫子。”司韶径直走向大门,拉开门栓,走了出去。叮当大声道:“哎……主子大半夜的出去,多不安全呐!”她这话,是说给胡颜听的。她希望胡颜能拦下司韶。胡颜没有动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叮当只得走向窗口,再次大声道:“主子出去了,小姐不管管吗?”胡颜收起玉丹,打个哈欠,道:“小姐睡了,勿扰。”叮当气极,一跺脚,道:“明明没睡,怎说睡了?”胡颜道:“小姐不吃不喝再不睡,那可要成仙喽。”叮当一哽,再无言语。胡颜觉得欺负叮当没有成就感,又想起燕归,莞尔一笑,闭目而眠。司韶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四周黑漆漆的,任谁都会感觉到恐慌害怕。偏他的世界早已变得黑暗,如此融入黑暗后,反而令他觉得随意、自然。司韶通过引路蛊的指引,一步步走向许老道曾经居住过的院子。这里,自从许老道被抓后,便被曲南一下令封了起来。大家都传这里有冤死的女鬼,一到半夜就会呜呜哭泣,那声音简直凄厉恐怖到了极点。这样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愿意从这院子门前走。虽说时隔不久,但无人住的屋子却瞬间荒草丛生,白天看起来就很恐怖,更别提夜里路过,简直就是骇人不已。司韶来到大门前,摸了摸上面的封条。于是转到后门处,摸了摸形同虚设的锁头,轻轻推开了厚重的木门。随着一声吱嘎声响起,惊醒了几只老鼠,在草丛间快速穿越。打眼一看,还以为杂草里有人在偷偷爬行。司韶站了一会,待那些烦乱的声音消停下来,他才举步走进了后院,摸索着走进一间凉亭,手腕轻抖,收起手背上的引路蛊,负手,静静而立。不多时,一个头罩帽子、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司韶的身后,声音沙哑道:“你来了。”司韶回过身,那双没有焦距的灰色眼眸里折射出暴戾的冷箭,直接喝问道:“是你!”如果说,司韶在来的路数尚有疑惑,但在听见琥米的声音后,却……再也无法存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里。琥米嘎嘎怪笑着,咬着牙,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低吼道:“怎么,你是来为她报仇的?为那杀父杀母杀同族的恶妇,来寻我报仇?!”司韶的身子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一张脸变得惨白。他强行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沉声道:“我说过,此事与她无关。她……她也不知会这样。”琥米突然暴发一连串的长笑:“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噗……”一口黑红色的吐出,溅到司韶的衣摆上,竟冒起了几缕白烟。司韶虽然看不见,但知胡颜手段了得,当即上前一步,想去搀扶琥米,口中更是关切道:“你怎么样?”琥米直皆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司韶的搀扶,冷笑道:“被那恶妇打伤,你说会怎样?你是来看我死没死,还是要补上一刀,让我死得更快点儿?”司韶攥紧拳头,怒声道:“若你不是……”深吸一口气,“我必让你尸骨无存!”琥米嗤笑一声,道:“不是什么?我亲爱的弟弟……你且看看,你心中那个女子,是如何对待你的亲哥哥的。”说着,伸出冒着毒包的手,取下了斗篷帽,露出那张一直深藏不漏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原本青春健康的脸庞、脖子,皆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脓包。那些脓包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着。细看,才知道,那里面竟是一只只肉白色的小虫,像蛆虫,却不是。随着小虫的扭动,一股股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向上飘起,一滩滩恶臭的黄绿色脓液向下流淌,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好似灼伤的痕迹,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司韶看不见,但那突然增加的恶臭,却令他禁不住皱起了眉毛。用虫子从琥米的脸上掉落到地上,僵着身子,看样子是被烫死的。琥米便从袖兜里钻出一只新虫子,将其塞进脓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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