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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长生一（第1页）

国都也似疫城牺政一般划分内外政域，内政域有议政审判的正义主城，外政域有教育启蒙的智慧主城。

这是奇到达国都的第十六日，除了她到达的次日按例参加议政会，在正义主城的议政大堂远远地见过领主外，就再未见到他。

那日的议政会上，领主或是其他大臣都没有将她罪扯出来一议。议政会一如往常般结束后，领主既不传召，也不点名令她参与圆桌会议——这一般都会在议政会结束后进行，为防止大臣在议政会上有不便开口之事而设。一路上，其他大臣士官更是见了她就避着走，把她当作不存在似的，令她有些头皮发麻。

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也读不懂这个男人的意思。

奇本以为这是领主在不满意她擅自处理了赫斯珀利亚皇子一事，希望她能主动认错，谁知每每在议政会结束后，她都寻不到领主——应该说是领主在避着她。

“很抱歉，拉普拉斯督君，领主不在智慧主城内。”

“……”

奇一时凝噎，绛红色的双眸似看傻子一般上下打量这位守于主城门口的斯特克人。

智慧主城内除了各所学院，内还建有剧场、机械工艺所、画廊等供以娱乐的场所，几乎是正义主城的政务结束后，大臣士官们都会去的地方。领主喜爱戏剧与画艺的事情人尽皆知，再加上领主也因战争而拥有一只机械义肢臂的缘故，需要定期去机械工艺所保养，故而也常在议政后前往智慧主城。

但奇并不依靠推论与猜测，她是看着领主光明正大走进智慧主城的。这斯特克人多半是授了他的意，所以才如此淡定的撒谎。她坐在格雷娜的臂弯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本督要进智慧主城，开门吧。”

她倒是要看看，避了她这么久，到底要搞些什么幺蛾子。

守于主城门口的斯特克人并没收到拦截拉普拉斯督君进城的指令，因此同往常一样，核实身份后，便开门引她进城。

机械工艺所正厅，一位身型健硕，却失了左臂的中年男人正靠坐在大理石长凳上，右手抓着一本古旧的图书阅着，偶尔将书放下，饮一口放置在桌案上的葡萄酒。斯特克人与学徒穿梭在正厅，几乎无人打扰他，除了那一位坐于工作台前，为他保养机械左臂的年迈的机械师。

“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奥特罗斯，”年老的西迭拉左眼戴着一只金铜色的寸镜，左手拨着齿轮，右手抓着镊子，将那生锈卡顿的零件夹出来，“常活动你的左臂，将他看作你的一部分。”

“十几年前您就这么同我说了，西迭拉，”奥特罗斯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都瘫在大理石凳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然后我用坏了十二只机械臂。”

“今时不同往日，你看，这第十三只不就只是坏了一个关节位？”西迭拉走下工作台，将那拇指大小的几片零件放在手里掂了掂，递到奥特罗斯眼前。

自制造斯特克人的主基地迁址国都，西迭拉在智慧主城经营了一家机械工艺所，因其曾作为基地主理人之一，他的工艺所成为了智慧主城内最有影响力的保养修理所。

然而，奥特罗斯只嫌弃地瞧了一眼那堆破零件，就转过头昏昏装睡。

西迭拉怒得一巴掌拍在那梆硬的肩膀上，谁知警告不成，手差点打麻了。奥特罗斯赶紧爬起来，给他揉了揉：“我懂您的意思，可这手臂毕竟不是我的，不习惯！”

“瞎说，明摆着就是你不喜欢，不想习惯，”西迭拉毫不领情地扯出自己的手，自个儿揉了揉，“我给维奥蒂亚人造了这么多义肢，我见他们都用得好好……”

工艺所正厅的大门突然打开，只见一位少女模样的，身穿滚金玄色骑装的淑女坐在一位斯特克人的臂弯里，微笑着看着二人。

又来了位祖宗。西迭拉心中大叹。

一位气喘吁吁的学徒从前厅匆匆赶来，报：“抱歉师父，拦不住……”

奇的出现在奥特罗斯的意料之中，只是方才那句话——他挑了下眉，视线正好与一脸悻悻的西迭拉撞上。

“这个不算。”即使平时见不到几面，西迭拉还是会在见到奇时有说脏话的冲动。他背过手，重新走回工作台前坐下，继续帮奥特罗斯修理左臂：“让格雷娜过来帮忙。”

“先生在说什么不算？”说着，奇拍了拍格雷娜的肩膀，示意让她放自己下来，嘱咐她去帮西迭拉。她其实并不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稳步走到奥特罗斯面前，行军礼道：“赞颂自由，我敬爱的主！”

自由领主奥特罗斯并不为所动，只懒懒地抬了下眼睛，又重新躺在大理石凳上。他的视线转落在繁忙的工作台前，立于西迭拉身侧的格雷娜身上。

奇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格雷娜，大关节取出后，检查头尾零件损坏程度……”西迭拉话至一半，抬头时总觉得格雷娜有些异样的呆滞感，他话锋一转：“上一次保养是什么时候？”

格雷娜顿了顿，双眼失神了片刻才道：“距离上次保养已过去一百九十七天。”

这数字让西迭拉倍感窒息，他怨得叹息一声，将镊子放下后，唤一名学徒去取晶源检测仪。他转头问奇：“她可出现过异常？”

因着领主还未有回复，奇依旧保持着军礼的姿势，不“敢”动。见此，西迭拉拿起一枚三指大小齿轮就朝奥特罗斯身上丢，给奥特罗斯砸得“哎”了一声。

“老大不小了，脾气还这么臭！吵架就去隔壁的客室，别在我这儿撒野。”

奇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只见奥特罗斯略显委屈地捡起那小齿轮，对她不满地抬了抬下巴——赶紧回答。

“异常到不见得，就是……越来越贴心了。”奇得知了奥特罗斯的想法，这才卸了礼。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工作台前，牵起格雷娜的右手朝向西迭拉，还未嘱咐些什么，就见格雷娜的双眼亮了一下，随后牵住了西迭拉的左手：“师父，好久不见。”

西迭拉猛地缩回左手。他双眸如陷地震般惶恐，忽而又似醒过神一般，开始细细观察格雷娜僵硬的五官——丝毫未变，是他亲手刻画的样子。

格雷娜的心脏在斯特克晶源的保护下有力地跳动着，使她在机械本能与人性本能之间反复挣扎，最终融合……

遥远的记忆指引着迷茫的西迭拉，让他重新抬起左手与格雷娜相握。

他很想开口对她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