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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少直接跟宁宣王有对话,容明玉更常鞭策容峥,也会考教容远功课,唯独对容棠这个长子,一向视若无睹。容棠其实也乐得清闲,否则每次跟他见面都要讲那一套父子礼数,他烦都要烦死了。
但关于王秀玉的事,便是他懒得管,怕是也会半夜良心不安做噩梦惊醒。
容棠那番话说完以后,容明玉静静地凝视他良久,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一般。容棠不躲不闪,堂堂正正地跟他对视,直到容明玉沉声道:“我知道了,你母亲花出去的银子我会加倍补给她。”
“有劳父亲了。”容棠说,转身就要走。
容明玉从头到尾都端坐书桌后,一动也不动,沉声喊住他,道:“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你方才那话是在咒你未出世的弟弟,实在大逆不道。我念你痴傻多年,未曾上学,不与你计较,回去之后将弟子规抄十遍,明天天黑前送来我院中。”
容棠其实有更多的说辞能把他这句话堵回去,但他刚从宁宣王那里要回了王妃的补偿,若是再为自己伸张,难保对方不会迁怒于王妃,因此他只能咽下了这口气,回院中端端正正地抄了十遍弟子规给容明玉。
他知道宁宣王其实是个笑面虎,在外面看起来是仁寿帝最忠心的臣子,但实则城府颇深,他这种人,既重名声又好面子,绝对不会将把柄交到别人手上。所以在院中,容棠听小厮说那句话的时候,实则心里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那压根就不是容明玉会
()说出口的话,>>
他就算这样想了,
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遑论由一个侧妃再传到小厮耳中大肆宣扬出来。
王秀玉是王皇后的亲妹妹,他哪怕再看不惯容棠霸占着宁宣王世子的身份,也不会明着说等他死了,世子的位置就是别人的了。
那是在作死。
所以容棠也不怕灰衣小厮真将他的话传到宁宣王耳朵里,反正怎么说他都不会吃亏,他只是担心因为钱氏的这一胎,王秀玉又会受委屈。
更甚至,他怀疑王秀玉之所以前两世的死亡,真正原因并非过度劳累致死,否则怎么会恰巧在钱氏怀这一胎的时候身体开始变差?
可林大夫那也问不出来什么,他确实被钱氏请去院中诊过几次脉,但脉象一切正常,最多就是前期胎象不稳,需要多加看顾罢了。
容棠浅浅蹙起眉头,一时之间还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联系在一起。
因此他只多问了一句:“母亲最近身体可好?”
林大夫面色微微一滞,容棠心下顿冷,不自觉攥了攥手:“大夫请明说。”
林大夫看看他,又看看宿怀璟,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王妃秋天那段时间夜间偶尔睡不安稳,心悸发噩梦,开了几幅安神的方子好些了,但最好还是不要太过操劳,恐伤根本,世子爷有空还是劝劝王妃才好。”
容棠抿着唇,点了下头,追问:“没有其他问题了?”
林大夫莫名:“没有了。”
容棠心里还是有些疑虑,宿怀璟却握了握他的手,又剥开一颗烤好的橘子给他,温声宽慰:“棠棠不要忧虑,这段时间我们住在府内,有空多去为母亲分分忧。”
容棠看了他一眼,心道也只能如此,便点了下头。
宿怀璟起身,送林大夫出门。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挎着医箱脚步停了下来,面色微凝。
宿怀璟看着他,竟不自觉紧张,轻声道:“大夫想说什么?”
“世子爷身子确实好了许多,比过年那会儿脉象沉稳了不少,可——”他微微顿住,看着宿怀璟的神色没说话。
宿怀璟:“直说无妨。”
“根基是坏的。”林大夫叹了口气,“虚不受补,世子爷这幅身子,只能慢慢养着,具体能养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准。”
宿怀璟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真的听见相同的判断从其他大夫口中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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