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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凝视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睛，柔声道：&ldo;宏儿，你觉得去上朝有趣么？&rdo;&ldo;很有趣耶。父皇每次下来就会告诉我，哪些大臣在想什么，他们都打的什么主意，嘻嘻，父皇好厉害，他不说，宏儿完全不懂呢。太后，我觉得上朝好有趣……&rdo;芳菲微微闭了闭眼睛。&ldo;宏儿，你喜欢父皇么？&rdo;&ldo;我好喜欢父皇。太后，以后我们都跟父皇一起用膳好不好？父皇说了，以后，他天天都会陪着我们。父皇还说，等您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平城玩儿……太后，您答应么？我们一起去平城玩儿嘛……&rdo;他悄悄地贴在芳菲的耳朵，&ldo;太后，父皇很关心您呢。您昏迷不醒的时候，父皇都哭了……父皇给宏儿说，以后，绝不会惹您生气了……太后，您跟父皇和好，好不好？&rdo;一阵强烈的辛酸。芳菲忽然有点心慌意乱，孩子的小嘴巴还贴在自己的耳边，软嘟嘟地央求，软嘟嘟地替他的父皇说好话。弘文帝，他只用了这半个月多的时间，就彻底把孩子俘虏了‐‐孩子，已经彻底向着他了。许久，她才问：&ldo;宏儿，你要是一直跟着父皇，你愿意么？&rdo;&ldo;当然愿意啦。父皇说了，以后都这么对宏儿。父皇是不会对宏儿撒谎的。&rdo;他又有点奇怪，&ldo;太后，父皇也说了，如果您不想去平城，他就会一直留在北武当陪着我们呢。&rdo;芳菲没有再说下去。只拍拍孩子的头，又躺下去。&ldo;太后，您累了么？要喝水么？&rdo;她摇摇头，&ldo;宏儿，你去玩吧。&rdo;宏儿看不出大人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出太后到底是答应还是否定；但是，太后是和颜悦色的。他非常高兴，又跑出去，这时，听得通报：&ldo;陛下驾到。&rdo;他立即迎出去：&ldo;父皇，您可回来了。&rdo;&ldo;宏儿，饿了么？&rdo;&ldo;饿啦。宏儿正等着父皇回来用晚膳呢。&rdo;弘文帝立即道：&ldo;传膳。&rdo;膳食上来之前，弘文帝先检查孩子的功课。每一次检查，孩子都准备得好好的，他仿佛从来不会落下半点功课。弘文帝看了，非常满意，看看屏风后面，然后，悄悄地对儿子说话：&ldo;宏儿，你还记得那个救你们的老道长么？&rdo;&ldo;记得呀，就是神仙爷爷。&rdo;&ldo;他的头发是不是银白色的？&rdo;&ldo;对。父皇，您也见到他了？&rdo;弘文帝点点头，悄悄的：&ldo;宏儿，你告诉父皇，你除了那一次摔下山崖之外，以前是不是还见过他？&rdo;孩子骚着头，露出一点为难的眼神：&ldo;这……父皇，宏儿答应了神仙爷爷，不告诉别人他的行踪……&rdo;弘文帝大是好奇，方察觉，自己之前到底忽略了什么。他迫不及待：&ldo;宏儿，你快告诉父皇，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住在哪里？他到底叫什么名字？&rdo;他的问题太多了，孩子不知道该如何一一的回答。&ldo;宏儿，你先说，你认识他多久了？&rdo;&ldo;很久啦。他经常教宏儿武艺，骑马、射箭……他还送了宏儿许多好玩意……父皇，您看……&rdo;弘文帝立即跟他一起来到他的房间。孩子的房间是三间，一间大书房，一间摆放玩具弓箭武器的大屋子，里面才是卧室。弘文帝在大屋子前停下，看琳琅满目的玩具‐‐各种轻巧的弓箭，木马、陀螺、风车……形形色色的玩意儿，好些，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ldo;这些，都是神仙爷爷送给你的？&rdo;&ldo;这两把弓箭是。其他的，是道长爷爷送的。对了，还有这件熊皮小衣裳，也是神仙爷爷送的。那次他打了好多熊，我说父皇喜欢吃熊肉，他还给了我很大一块，叫我带回来给父皇尝尝呢……对了，神仙爷爷可好了，还带我打猎，教我玩儿，他知道很多故事，他&rdo;一桩桩、一件件……昔日完全忽略了的不经意的种种，一层层地窜入弘文帝的心底。弘文帝竟然痴了，一时根本没法反应过来。神仙！神仙爷爷！这一屋子的东西。一次次的关心。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么多年，还有人比自己更加关注着宏儿‐‐或者，芳菲？他心里一震，心里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那么熟悉的人，那么关心芳菲‐‐不顾生死，从山崖里跳下去拯救她，照顾她。到底是谁？&ldo;父皇，父皇……&rdo;是孩子的笑声：&ldo;父皇，膳食来啦……&rdo;他从震惊里清醒过来。孩子好奇地问：&ldo;父皇，你不舒服么？&rdo;他强笑着摇摇头：&ldo;没有。宏儿，我们去看看今晚有什么好吃的。&rdo;菜肴丰盛，但并不过分的多，在慈宁宫，他一直秉承着冯太后的饮食习惯。就一张案几，父子对坐。今晚的主菜是热气腾腾的汤锅，里面全是北武当收集的各种菌子，蘑菇。汤鲜味美。弘文帝屏退左右，亲自揭开盖子看看里面的东西，只见儿子已经瞪大眼睛，食指大动的样子。这时，才去看床上躺着的芳菲。芳菲还是一直昏睡着，每天的意识都不是那么清醒，身子也一时没法恢复。而且，躺得越久，精神越是不见好转，人也更是憔悴。弘文帝走过去坐在床前扶起她，柔声道：&ldo;芳菲，今晚想吃点什么？&rdo;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看一眼孩子端着的碗。孩子眼里满是惊喜：&ldo;太后，您想吃东西了么？这菌汤很好喝，宏儿给您端来好不好？&rdo;她摇摇头，但觉身子那么沉重，头颅也那么沉重；躺了这么久，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任何山珍海味放到眼前，都引不起任何的食欲。弘文帝暗叹一声，将旁边放好的补汤端起来喂她：&ldo;芳菲，你先吃一点。过几日精神好一点再吃饭。&rdo;她喝下去了整晚汤药后，重新躺下去，弘文帝父子两才吃起来饭来。饭后，弘文帝按照惯例给儿子讲故事。火炉里不时扔进去几颗干果，发出噼啪裂开的声音，屋子里顿时就一大股稍稍带点焦糊味的香味。玩得一会儿，孩子开始打呵欠了。弘文帝拍拍他：&ldo;宏儿，去休息吧。&rdo;孩子立即就往太后的床上跑。芳菲这时缓缓坐起来，低声道：&ldo;宏儿，你去自己房间睡。&rdo;宏儿一怔。这些日子，自己都睡在这里的啊。弘文帝也一怔，一时仿佛不太适应。好一会儿，才强笑道：&ldo;宏儿，你回房间吧。&rdo;宏儿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放开太后的手，微微有点不安，还是很听话的下去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二人。屋子里安静得出奇，甚至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弘文帝有点恍惚，这么多年了，二人仿佛已经从未这样真正清净的面对面了。他穿一件月白色的袍子，一身便装，头束冠冕。这样的衣服，令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一如太子府的时候。那时，他是太子！那时，她是芳菲！！现在呢？在对视的眼神里，仿佛并非是仇人，仿佛从未水火不容。甚至于这一次的中毒事件，仿佛都不见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弘文帝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温柔得出奇：&ldo;芳菲，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