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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阖眼闭目,尽可能忽视他的步步紧逼,然而他凑得极近,男子独有的气息吹拂她的面颊掀起热浪,怎能无视?
就在她心底的防线几乎要崩塌时,他抽身离去,“孤给太后考虑的时间。”
那迫人的气息也瞬间湮灭消散了。顾南枝撑在床沿,胸膛起伏不平。
顾南枝浑浑噩噩渡过夜晚,清晨月一为她挽发,似乎要梳成复杂的流云髻,还要戴上一整套点翠珐琅头面。
她直言拒绝,“不必麻烦,反正哀家也出不去,没有人会看见。”
月一不敢忤逆,依她之言,只将两鬓的青丝以一根梨花簪固定在后脑。
顾南枝在长乐宫里无事可做,她发呆的次数变多了,变得尤为寡言少语。月一在旁看得清楚,用膳时是缈碧伺候,不经意夹了她不喜吃的芦笋,她也一并放入口中咀嚼。
墙角的汝窑瓷瓶里换了崭新的桔梗花,雪青色的一朵朵,绽开的花瓣似低垂的铃铛,清幽淡雅。
月一关切问道:“太后娘娘今日都没有说过话。”
顾南枝细细思量,好似除去清晨她说过一句话,还真的没再吐出半个字,“哀家一直都是寡言少语。”
“太后娘娘可曾听过一个词,用进废退,使用的频次少了就会退化,人太久不说话就会变成哑巴,太后娘娘不妨与奴说说话。”
与缈碧相比,月一的确深得她心,不止是他细致入微地照顾,还有洞若观火的观察力,以及更为难得的七窍玲珑心。
顾南枝张了张唇,问他:“月一,被关在廷尉大牢是什么滋味?”
她短暂地进入过廷尉,还没来得及品尝其中艰苦滋味,就被带了出来。
月一如实回答:“吃的是馊臭的饭菜,饮的是浑浊的水,夏天闷热经常被虫蚁啃咬。”
阿姊她们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么?她的阿姊也曾是金尊玉贵的定陶郡主啊。
月一不知哪句话触动到她,她的眸子里氤氲出水光,说话也带上浓浓的鼻腔,“月一,备水我要沐浴。”
半个时辰后,顾南枝身披素衣,坐于镜台前的梨花凳,月一在她身后为其绞发,擦干的发拢顺在一边,露出她曲线优美的侧颈曲线。
烛火透过灯纱,化成了溶溶暖光,洒在她细腻的侧脸,衬得她整个人柔美纤和。她的双颊还有热气熏蒸后留下的绯霞,眉目间似乎还蕴着沐浴时的水雾,宛若一朵白中带粉的出水芙蓉。
月一是第一次伺候她沐浴,往常的长乐宫宫人众多,不需他亲力亲为。如今却被她沐浴后的柔婉仪态所震慑。
如若她不是大瀚朝的太后,而是世家里待字闺中的贵女,登门求亲的人约莫会踏破门槛。
镜子里的样貌顾南枝早已见过千万遍,她平淡问道:“月一,你可会描眉?”
“描眉?夜深了,太后不是要沐浴后就寝吗?”既然就寝,为何还要上妆?月一不会以为太后会画眉点妆来愉悦自己,要知清晨她还嫌弃挽发繁琐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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