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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樽看着他，他也回看过来。一张不带感情的脸上，除了平静，还有固执。赵樽喟叹，&ldo;这些年，你让我为你保密，我便连阿七也未告之……&rdo;又是迟疑一瞬，他方道，&ldo;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再记恨老国公。&rdo;御书房里静了一会。这个问题，甲一似乎很难回答。在夜刚的吹拂中，他面孔略微发凉，一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攥在了一起，像是在犹豫，像是在挣扎，又像仅仅只是为了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句平静道。&ldo;当年阖府那么多人，就一张免死铁券。我是哥哥……他若是选择妹妹，让我去死，我无怨无悔。可他为什么要骗我？……他骗我说，一定会有人救我的，阿楚没有来救，他得救下阿楚……我信了他的，可直到我入狱下了大牢，也没有看见有人来救我……行刑那天，京师大雨倾盆，雷声震耳，我还是抱着希望的，可上了刑场，我才知道，他骗了我，他只是骗我。&rdo;提及往事，总是令人唏嘘。一个在生死关头，被父亲放弃了生命的孩子，心里的灰暗与痛苦，也不是旁人能够领会的。甲一不是别人，他是魏国公夏廷赣的儿子，他叫夏弈，是夏楚的哥哥。当年魏国公府全家抄斩之时，夏廷赣不保亲生儿子，却用仅有的一张开国功臣&ldo;免死铁券&rdo;换了女儿夏楚的性命，曾令朝野哗然。时人重视香火传承，他的行为太不合常理。不过也有人猜测，因她女儿被道常批以&ldo;三奇贵格，凤命之身&rdo;，夏廷赣这是想等女儿将来母仪天下，翻身昭雪呢？不过那时候的夏楚，特别招赵绵泽厌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凤命之人，这事儿后来也就成了一个笑话。赵樽脸上的表情，被灯火衬得明明灭灭。等甲一说完，他方才慢慢看着随风摇摆的帘角，轻轻一叹。&ldo;他没有骗你。&rdo;甲一微愣，&ldo;你在说甚？&rdo;赵樽道，&ldo;我说老魏国公他没有骗你。&rdo;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的承诺，想到那些尘封了许久的陈年旧事，赵樽考虑了许久，方才开口，&ldo;他说会有人救你是真的。我不就是？&rdo;甲一怔住，越发不解，&ldo;我不懂……当年，我在临刑之前被田富买通了行刑官换走，侥幸活命。田富只说是晋王常兵领兵打仗，杀戮过多，他为了替殿下积德纳福，这才常常救下一些蒙冤妄死之人。我曾再三向他求证，他都没有说过与魏国公府有丝毫干系。后来我也想过，你与魏国公府素来没有交情，如何会受他所托救我下来？&rdo;赵樽微微眯眼，想起了那年那月的事，略有感慨，&ldo;甲一，有一个秘密，我瞒了你许久。如今……&rdo;也不知想到什么，他微微停顿，一双眸子里满是阴霾，&ldo;也是时候让你知晓了。&rdo;甲一一头雾水，&ldo;什么秘密？&rdo;赵樽道，&ldo;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更不是田富……而是益德太子。&rdo;&ldo;益德太子？&rdo;甲一是见过益德太子赵柘的，印象中那是一个眉目慈爱的尊贵男子，每次见到他总是笑眯眯的，没有半点天皇贵胄的孤傲之气。小时候，益德太子还赏过他许多玩耍的物什。可……他仍是不解，&ldo;他为什么要救我？&rdo;赵樽眉目一沉，&ldo;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儿子。&rdo;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甲一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樽平静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讲述了那个故事。当年甲一和夏楚的生母李氏还未出阁时，便才冠天下，也艳冠天下，不仅赵柘与夏廷赣对她情有独钟，便是赵构当年也甘拜她裙下为臣。那会子，连年征战，大晏还未建国，洪泰帝还在大肆招兵买马，夏廷赣俨然是洪泰帝手下的地成为了大晏的太子妃，那个时候常氏还未生皇长孙赵绵洹。夏廷赣也被封为魏国公，李氏自然也成了魏国公夫人。据闻，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令朝野称羡，渐渐的，李氏与太子赵柘之间的陈年旧事，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野，也几乎无人知晓夏弈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