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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图南目瞪口呆地鼓掌。
李邽山受到鼓舞,再变一个花样,在大火龙的尾巴上,重重地一口一口吹火,吹出一朵一朵的蘑菇云。
“——二哥二哥出事了,大哥屋里着火了!”
“——老四老四,喊兄弟们赶紧去大哥房里扑火!”老三扯着嗓子奔走相告。他正在门口守着,门忽地被拉开,大哥蓬头垢面神色狼狈地拉着大嫂跑出来。
李邽山的房间被烧的面目全非,施图南先领他回了自己房间,看着他被火燎到的眉毛和头发,忍住笑,指指卫生间。哪知他面不改色,大言不惭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大哥老——正值青年,动作自然不如年少时灵敏。”
“吹得很棒!”施图南夸的诚恳。她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火吹出一条翻身龙,吹出一朵蘑菇云。
“老子这般是为了谁?”李邽山揽住她腰,邀功道:“还不是为了取悦你。”直到施图南亲了他一下,他才满意的去洗脸。
施图南替他修眉毛,把被火燎到的部分修掉。一面修一面问:“你怎么会吹火?”
“老二以前学过杂技,闲着没事就同他学了两招。”李邽山闭着眼,一副享受的神情,手掌在她腰间来回摩挲道:“大哥自创了一个词——美人在握。”
施图南没应他,只顾着剃他那双残缺不全的眉毛。好一会,斟酌着问:“大哥,我替你画画眉吧?”别说画眉,剃眉都行。他这会正惬意的不行,任凭她那双温柔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游走。
“二哥还学过杂技?”施图南没话找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爹娘死的早,他一个小孩只能去学些杂技。他还会胸口碎大石,——老四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我学过钢琴。”
“好得很!等我们将来有儿了,我教他民间艺术,你教他弹琴画画,雅俗结合方为正道!哪怕沦落街头也不会饿死!”李邽山愤愤道:“老子都没听过你弹钢琴,老子也要听。”
“好,下船前弹给你听。”
“你母亲可是叫梅孜君?”李邽山忽然问。
“你见过她?”
“没有,我在乘客名单里看见的。”李邽山犹豫道。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施图南道。
“哦。”李邽山应了声。随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在报纸上见过。你母亲同那几个留洋回来的女人饱受批判与争议。”
“她们都很有成就。”施图南轻轻地应了声。
“成就另说。”李邽山看她道:“但她不是一位好母亲。大哥是个粗人,但大哥不迂腐。追求个人自由没错,但如果是牺牲了别人——”止了话,手捏捏她脸,没再说。
施图南笑了笑,轻声道:“我同她在国外的四年很快乐。她教会了我很多。”
“你们都学什么?”
“我和我母亲不同。我学什么都要很久,而她从小就很聪慧,对什么都很好奇,学什么都会。”施图南替他画着眉,淡淡道:“她不止艺术上的造诣很高,她医学上的天赋也很高。我去国外的第一年,她正跟着老师做实验,有一天傍晚回来,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她说她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实验,她说她厌倦了冷冰冰的尸体,第二天她就休学在家专心画画。”
李邽山听完没应声,好一会才道:“你也很聪慧。”
施图南笑了笑,没应声。
“我不懂画,我也不懂艺术,但我老觉得这玩意在唬人!”李邽山一脸正色道。
“唬人?”
“国外有一幅画很出名,大家都称为艺术!老子就是不懂画一群光着身子的人怎么就艺术了?”李邽山匪夷所思地说:“这个世界很奇怪。一群光着身子的男人出现在纸上叫艺术?那老子光着屁股跑街上不就叫奔跑艺术?”
“——你说的很有道理。”施图南转身回内间,拿出一卷画给他看。李邽山接过抻开,又像烫手山芋似的给立即合上。施图南问他:“怎么不看了?我十八岁那天母亲替我画的。”
“大哥害羞,——大哥能自己回内室看么?”李邽山故作镇定道。
“能。”施图南点头。
李邽山回了内室,反手锁上门,把画铺在床上,一点一点地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才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卷上画,面红耳赤地出了房间。施图南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朝他问:“看完了?”
李邽山点点头。“血,你流鼻血了。”施图南提醒他。
“天干。”李邽山擦了下鼻血,仰着头止血道:“大哥见识少。”
施图南递给他手帕止血,接过他手里的画,转身反锁在箱子里,大方地问:“画的怎么样?”
“不好说。”李邽山动了下喉结道:“大哥也没见过,大哥也不晓得逼不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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