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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一只手动作轻浮地挑起了她的下巴,冰冷的拇指自贺兰瓷的下颌轻轻刮过,透着一股难言的暧昧。
贺兰瓷猛地往后退去,躲开了那只手。
二皇子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笑了一声,道:“是我唐突了。”话里却没有半分歉意,甚至他两根刚才触摸过贺兰瓷的手指还在轻轻捻着,宛若回味方才的触感。
贺兰瓷又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丽贵妃仍旧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她笑得一派天真:“我刚才也伸手想摸摸看,这张脸到底是真是假。洵儿,你果然是本宫亲生的,都想到了一处。”她托着下巴,眼睫扑朔,“好可惜,洵儿你已经定了婚事,不然真想让贺兰小姐做本宫的儿媳。”
“对了,贺兰小姐,你可许了人家?”
可惜什么,那得是万幸。
贺兰瓷硬着头皮道:“不曾,不过……家父应已在商议中,只是究竟哪家臣女尚不知。”
丽贵妃异想天开道:“若还没定下,本宫倒有几个与你年纪相仿的侄子……”
她一说,贺兰瓷就知道指的是她哥哥平江伯府上那几个同样离谱的纨绔子弟。丽贵妃得宠后,家中鸡犬升天,本来与地痞流氓无异的亲哥也落到了个爵位,在京中横行霸道,几个儿子有样学样。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
贺兰瓷默默无语,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丽贵妃了,她要这么执着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好在一道清脆的女声适时救了场。
“母妃,马上御街夸官,您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十五六岁的少女盛装而来,一袭湘色彩绣蝶纹织金袄裙,头上绾着一支朝阳五凤绞丝金钗,一支金托底点翠镶满玉的步摇,金银流苏缀在发间,满头的钗环摇晃,腕上一对翠绿欲滴水头极好的玉镯也跟着泠泠作响。她从殿外拖曳而入,身后跟了二十来个宫女,娇美的小脸上有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活像一只小花蝴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光看这富贵逼人的打扮就知道,这位正是丽贵妃的独女,韶安公主。
韶安公主几乎是扑跌进了丽贵妃的怀里。
贺兰瓷松了口气,赶紧躲到一旁。
果然,丽贵妃见到宝贝女儿,瞬间便忘了贺兰瓷。
母女俩亲亲热热说着话。
贺兰瓷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动,想不动声色地、不为人知地偷偷溜走。
“……贺兰小姐,这是要去哪?”
二皇子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耳畔冒了出来。
贺兰瓷身体一僵。
韶安公主也像是才察觉到贺兰瓷,她转头随意一瞥,当即一怔,紧接着一抹恼怒自她面上闪过,快得转瞬即逝,随后她也笑盈盈道:“……不知道这位是?”
面上笑着,声音里却有些咬牙切齿。
她是丽贵妃入宫以后出生的,堪称千娇百宠长大,自小以美貌自傲,出入穿戴也永远是最好的,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比她更富贵更美貌。
眼前少女穿戴简直寒酸至极,连她身边随便一个宫女都比她富贵十倍。
可那张脸……那张脸……
怎么能有人长成这般模样!
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想和对方换脸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兄长萧南洵的声音淡淡响起:“左都御史的千金贺兰小姐。”
萧韶安一凛,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虽是一母同胞,但老实说,她有些怕他,两人半点没有普通兄妹的亲厚不说,被那双黑灰的眸子盯着,就算是她都有点发憷。
萧韶安:“咳……是兄长你请来的?”
萧南洵勾起嘴角道:“母妃叫来的。”
萧韶安点头:“哦。”
她品着他的语气,又揣摩了一会,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火气消下去,绽出个笑来:“没什么,我随口一问……”转头继续对丽贵妃撒娇道,“母妃、母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带我去看看嘛!”
所谓御街夸官,指的是每三年一次,殿试放榜后,礼部官员鸣锣开道,让状元郎骑上高头大马,领着新科进士,从十里御街上,“春风得意马蹄疾”地招摇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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