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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在旁提醒道:“那年和小师叔玩过几把,不也一直在输?小师叔说我们这是人品问题。”
“我们人品难道还不好?如果不好,怎么会被老师看中?你是宰相的儿子,还是说我是公主的弟弟?”
李四没好气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了一半到张三手里,然后啪的一声,重重放到桌上。
“两手一起抓!我押大你押小!总能有人赢!”
没过多长时间,张三和李四悻悻然地离开了赌档,低着头回到了铺子里,朝小树正在用清水洗棋子,看他们神情便知道又输光了,笑着问了几句情形。
“两边下注,必输无疑,这么做的人真是愚蠢至极。”
朝小树微笑说道,视线却没有落在张三和李四的身上,而是越过他们的肩头,落在街那头的肉铺处。
张三和李四的神情很平静,不复先前骂骂咧咧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心疼在赌档里输掉的碎银子。
要去赌档,必然要经过肉铺,可以听到肉铺里的人说话,是的,铺子里的人肯定知道……
但张念祖只是张三,李光地只是李四,他们只是真正的普通人,就像他们的名字,谁会在意呢?
“我去写封信。”朝小树向后院走去。
肉铺里,在满地的清水和淡淡血腥味道里,屠夫和酒徒对坐无言,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情绪却一时不能复原。
忽然间,屠夫的眉挑了起来,扎在腰带里的刀呼啸破空而起,被握在手里,横挡在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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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反应更加迅速,已然蹲到了案板后方,神情显得极度凝重,映在油光锃亮的刀面上。
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数年前桃山光明祭时,他也曾经感受过那种危险,今天那危险又来了。
酒徒起身,长衫猎猎作响,似乎下刻便会消失在风中。
他们都感受到了来自长安城的威胁,那道铁箭指着的方向正在人间缓慢移动,随着那个人的视线。
宁缺要射谁?
阳州城里到处都是血与尸体,血已凝固,变成黑色,尸体被雪覆盖,一时却不会腐烂。城外富春江里也到处都是血,原本清澈的江水上飘浮着死人,画面很是触目惊心。
一座神辇在江畔,对着青峡的方向。
横木立人盘膝坐在辇上,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谁都能从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和明亮的眼眸里看到他的骄傲。
这些天他领着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在清河郡里杀人无算,美丽静雅的小桥流水,已经被血染红,田野里的青树迅速老去,喜鹊再难看见,枝头栖着的都是乌鸦。
他傲然于自己的事迹,自己的强大,他看着远处天边隐约可见的青峡,摊开双手迎向天穹,若有所指。
君陌在那处以一敌万,震惊人间时,他还只是天谕院里一个不起眼的砍柴小厮,他很遗憾没有赶上那场大战,更遗憾于君陌已经断臂,那么,就算现在战而胜之又有什么滋味。
这般想着,遗憾渐渐变成傲然,所有情绪在横木立人的身躯里,最终都会变成傲然,仿佛是昊天给他留下的烙印。
忽然间,他挑眉,挥手便有风自富春江上起,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席卷而至,将神辇前面无数重幔纱拂落。
一层纱两层纱,无数层纱依次迅速落下,将他的身影遮在最深处,辇畔的下属和田野里那些虔诚的信徒,再也无法看到他的容颜,无法分享他的荣光与骄傲。
横木立人不喜欢这样,却不得不这样,甚至他还要守神抱缺,收敛气息,让道心宁静的像真正的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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