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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慈母心肠，想的便多，其实何子衿的性子，她不给别人委屈受已是极好。何老娘成日念叨何子衿，&ldo;你别总在族长家吃饭，家里又不是没你的饭吃，天天在人家吃，丢脸。&rdo;何子衿根本不怕说，她满肚子道理，道，&ldo;家里又没肉吃，我想吃肉！&rdo;何老娘的脾性，何子衿简直难以形容，她爹在家吃饭，那是有鱼有肉，倘哪日他爹不在家吃饭，何老娘便叫厨下清粥小菜的应付。何老娘倒不是有意刻薄沈氏何子衿，何老娘自己也这样吃，后来还是何恭说过几次才有改好。如今何恭沈氏都不在家，何老娘便又犯了老毛病，何子衿要求吃肉，被何老娘骂了回&ldo;败家&rdo;，何子衿就自己出去找饭吃了。她或是在何洛家吃，或是去贤姑太太那里，反正是不着家，何老娘有时找她都找不到，颇是火大。此刻又听何子衿嘟囔着要吃肉，何老娘怒，&ldo;个死馋丫头，不吃肉能馋死啊！等你爹回来再吃肉！&rdo;凭何老娘怎样说，没肉吃，何子衿就是不在家吃饭。何老娘气个半死，余嬷嬷笑劝，&ldo;孩子家，有哪个不爱吃肉的，想大爷小时候也爱吃肉，太太还真动气不成？要奴婢说，倘大爷回来见着大姐儿瘦了，该心疼了。&rdo;见余嬷嬷提起儿子，何老娘冷哼一声，&ldo;还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呢。&rdo;心里记挂着陈姑妈。余嬷嬷倒了盏温茶奉上，继续道，&ldo;大爷走前，特特悄悄吩咐了奴婢，要仔细服侍太太，尤其一日三餐，万不能叫太太过于节俭。大爷回来，知太太饮食不下，定要怪奴婢无能的。&rdo;何老娘听到儿子这般孝顺，立刻和缓了脸色，喝了半盏茶，笑道，&ldo;恭儿这孩子……我在家，吃的饱睡的香，倒是他出门在外，唉，不知道吃不吃得惯州府的饭菜哪。&rdo;余嬷嬷笑，&ldo;太太只管放心，大爷一日较一日出息，又有大奶奶在畔，总能服侍的大爷周全。&rdo;想到沈氏，何老娘习惯性的想挑毛病，一时又挑不出，将嘴一撇，只得作罢。余嬷嬷接着说起何恭来，直哄得何老娘眉开眼笑，答应滋味????何子衿吃饭的时候两个棉球还塞鼻孔里，很得何老娘骂一通，&ldo;一个丫头片子，就不知道老实些！你是不是猴子投生的，没片刻安宁！&rdo;何老娘这样训斥何子衿，沈氏第一个不乐意，当然，她也经常训闺女，可是，她训是她训，何老娘这般，她就是不乐意！何子衿全当何老娘在放屁，天真无邪的请教她爹道，&ldo;我娘说我属麻雀的，祖母说我是猴子投的胎，爹，我到底是怎么来的？&rdo;何恭语噎，转头给老娘提个醒儿，&ldo;娘，你别对着丫头乱讲，她哪里知道这个。&rdo;孩子渐渐懂事，说话上得注意些了。转而对何子衿道，&ldo;乖女，吃饭吧，鼻子还疼不疼？&rdo;何子衿摸一摸，&ldo;有点儿酸。爹，我鼻子不会撞矮吧？&rdo;&ldo;不会，你鼻梁像我，高高的。&rdo;何恭哄女儿，给闺女夹一筷子凉拌黄瓜。何子衿一幅放心的样子，跟他爹道，&ldo;我就怕万一撞扁了，成了祖母那样儿，可怎么办呀。&rdo;何老娘天生趴趴鼻。沈氏险没笑出来，抢在婆婆之前先训闺女，&ldo;怎么能那样说你祖母，不懂事。&rdo;何老娘仍是气的了不得，指了何子衿问，&ldo;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怎么了！&rdo;何子衿歪着小脸儿，一幅老实模样的说，&ldo;没怎么，就是没我好看。&rdo;不待何老娘过来捉她，她自己跳下椅子撒腿跑了。何老娘鼻子气歪。沈氏忍笑，何恭可忍不住，他一面笑着一面劝老娘，&ldo;丫头的孩子话，娘你要跟她生气，那可没个完了。&rdo;何老娘转头对儿子开炮，&ldo;都是你惯的，个死丫头，明儿非打她一顿，叫她明白规矩！&rdo;何恭劝，&ldo;娘你还是打我一顿算了，女不教，父之过。&rdo;何老娘疼儿子入骨，听这话都没忍住啐儿子一口，道，&ldo;就是你这样才惯的死丫头没大没小！&rdo;何恭点头，敷衍，&ldo;我惯的我惯的。&rdo;沈氏指向桌间的红焖羊肉，扯开话题，&ldo;相公尝尝家里的羊肉。&rdo;转而对何老娘道，&ldo;母亲不知，州府饭食倒是精致，相公一直说还是家里的对口。住在宁家，我也不好亲自去给相公做。这回了家来，多吃些。&rdo;最后一句是跟丈夫说的。何老娘又是一阵心疼，顾不得说教，忙亲为儿子布菜，道，&ldo;尝尝这羊肉，原是那死丫头馋嘴要吃，还刁钻的说要烤来吃，我叫周婆子炖的。今天死丫头没个大小，不叫她吃了，你赶紧吃。&rdo;沈氏颇是惊奇，想依婆婆的抠门，竟舍得给闺女买羊肉来吃，真是奇也怪哉！用过晚饭，何恭留下来陪老娘说话，沈氏借故去厨下蒸了个水蛋给闺女吃，回屋里何子衿正在榻上枕着个小荞皮枕，翘着两条小短腿躺着呢，大红的裤脚滑出一截圆润白嫩的小腿腕。沈氏道，&ldo;你那是个什么样子，把腿放下来。&rdo;何子衿摸着肚皮站起来，&ldo;我正算着娘你什么时候给我送饭来呢。&rdo;沈氏轻斥，&ldo;你嘴里再没个把门以后都别吃饭了。&rdo;将水蛋给闺女放跟前，还有一碗简简单单的青菜汤。何子衿不服，接过勺子道，&ldo;祖母竟然说我像猴子！&rdo;沈氏道，&ldo;你要不像猴子，怎么蹿出去摔地上的？&rdo;亏得没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