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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暮灯也在红光燎到身上时,感受到了那种奇异的窒闷感,以及那随之而来的眩晕。他手上力道一松,两根棍子落地,两脚也不由得跪倒在地上。他强撑着身体,强迫自己勉力维持着意识,睁眼看向围绕在周围的那些行尸。那些尸体此时犹如真的被高温烈火煅烧过一般,很快变得全身焦黑,散发出强烈的蛋白质烧焦的糊臭味,只痛苦挣扎了不到十秒,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了保持住仅剩的意识,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看到红光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那些原本守在稍远处不肯离去的八脚怪虫都显得非常恐惧,吱吱惨叫着,朝着黑暗的缝隙里爬去。那些躲避不及的,刚刚沾上一点儿光点,便瞬间烧成了灰烬。而那些红光落地之后,便如同水波般漾开,顺着墙根屋檐四处扩散,无孔不入。四处响起尖锐的虫鸣,焦臭味越来越浓,那些匆忙躲起来的虫子也并没有逃过红光的烧灼。意识朦胧之中,阮暮灯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些光焰,那仿若能烧尽一切不洁之物气势,和包裹在他身上的这种莫名熟悉的黏窒感,都让他有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青年挣扎着爬起身来,回头看了看倒在他身后的王朝和马汉,见两人只是失去了意识,胸膛的起伏依然十分规律,显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以手扶墙,踩在流淌的光焰中,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红光起源的方向走去。他觉得自己忘记了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此时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回响,几乎覆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一定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阮暮灯撑着墙根,顺着曲曲折折的胡同走了五分钟,周围的建筑物明显减少了许多,显然是已经到了这小村子的边缘。西天的红光已经渐渐往回收缩,亮度也逐渐降低,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仿佛要将天空完全吞噬的磅礴气势了。就在这时,阮暮灯看到村口倒着三个人。与那些被虫子控制后被光焰烧成黑炭的活尸不同,他们身上虽然覆盖着红光,但却没有被烧焦,让青年一眼就能判断出,那三个人是刚才逃走的男主演臧佳宁、女二号沈蕊和她唯一仅存的助理。阮暮灯身上的光焰已经褪得差不多了,虽然仍然有些头昏,但已经不需要咬舌的疼痛感来令自己保持清醒了。他蹒跚上前,将离得最近的臧佳宁翻了过来——只见他脖子上交错着十道清晰的指印,张口吐舌,两眼圆睁,瞳孔扩散,显然是已经死了。青年长叹了一口气。他猜想这三人应该是在逃出村的时候遇到了其他活尸,当然无法抵挡,于是就此丧命了。西方的红光已经越来越淡,阮暮灯不再耽搁,站起身,朝着光源来处的山林走去。&&&&&&&&&那火焰般的绯色光照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很快。阮暮灯自己身上的“火焰”已经消散干净,已经连一点儿不适感都没有了。此时青年正如一只穿梭在林中的飞燕,拨开浓密的草丛,跳过盘缠的树根,飞快地朝着红光回缩的终点跑去。就在此时,半空中传来翅膀拍击的声音,阮暮灯抬头一看,便看到那只浑身红焰的大鸟正从东方飞回,只两秒便已越过他的头顶,朝着光芒渐歇的所在而去。只是和刚才见到的时候不同,现在那只鸟的体形明显缩小了许多。原本双翅展开超过十米,现在目测却不足两米了,而且身上如同火焰燃烧般的光芒也一同暗淡了,使得它身上颜色也从耀眼的金红变成暗沉的茜草色。这等明显的改变,若不是这鸟实在太过不同寻常,莫说方圆百里,世上怕也难找出同类,简直要让人以为那不是同一只了。阮暮灯跟着那红鸟,很快穿过小树林,来到一处山间洼地,他眼睁睁看着红鸟落到几块高耸的岩山之后,那处散发的红光亮度陡然大增,两秒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了,四周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青年疾跑几步,绕过巨石,看到巨石崩塌了一角,边上有个直径约半米的地洞。洞口已被大大小小的落石堵住了大半,在这般阴暗的照明之下,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深,又到底通往何处。洞口旁边仰躺着一具焦尸。如同他在村里遭遇的尸变的摄影队成员一般,头脸身体四肢全部炭化,衣服鞋袜也烧没了,仅能从身高体态大致判断出,应该是个不太高大而微胖的男性。唯一没有焦糊的,只有尸体手上捧着的一个拳头大的陶罐,灰扑扑脏兮兮的,全然看不出本色,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古物。除此之外,他还看到距离尸体约两米开外的泥地上,有一大团雪白的毛,即使在仅有月光的夜色里,也异常显眼。阮暮灯奇怪极了,忍不住走过去,用脚尖扒拉了一下那团白毛。毛团翻了个面,露出了真容——尖耳尖嘴、细眼大尾,竟然是一只雪白的大狐狸!“……”阮暮灯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了。这实在太超过他的预料了,便是怎么也没想到,乱石后面等着他的,竟然是一只这样的白狐狸。他犹豫片刻,蹲下,伸手摸了摸,入手柔软温热,毛皮光滑细腻,的确是一只活物。只是那狐狸一动不动,也摸不到胸廓起伏,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断了呼吸。就在他迟疑着站起身,转头要去查看那具焦尸的时候,忽然感到脚跟被一个力道拽住了。阮暮灯回头,竟然看到那只白狐狸伸出了一只爪子,紧紧扒拉着他的鞋帮,同时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年轻男人的声音:“阿阮同志,快把我抱起来,我不能动了。”、一、荒村09“萧、萧潇?”阮暮灯睁大眼睛,吃惊得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弯腰将狐狸捞起,举到与视线平齐,和它四目相对,确定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才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只狐狸精?”“呸啊,你才是狐狸精!”白狐狸尾巴用力摇晃了几下,虽然声音听起来依然很虚弱,但态度非常果断地否认道:“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反正我是个人,现在这模样也只是暂时的,情非得已下的无奈之举!”一口气说完,它很疲倦似地耷拉下四肢和尾巴,眼睛一眯,耳朵平贴后脑,“这些事以后再和你解释,先把我抱到村口去,来接我们的人就要到了。”阮暮灯蹙起眉,他现在真是有满腹疑问,简直恨不得倒提起这只白毛狐狸一通猛摇,把它肚子里的秘密全部都倒出来。但看着它说了几句话就一副累得快要昏过去,连嘴巴都不想再张的样子,又不由得起了些对弱小动物的怜悯之心,想了想,把狐狸往腋下一夹,扭头便要走。“等等等等!”咯吱窝下的狐狸忽然尖叫起来,一边挣扎,一边伸出爪子拼命往前够:“地上那手机捡起来!!”阮暮灯低下头,这才发现泥地上被狐狸压出了个近似带尾巴的葫芦形的印子,在屁股的位置上躺着一台金底红花款色十分骚包的手机,只是刚刚被它皮毛盖了个严实,自己才没有发现。青年默默回头,捡起手机看了看,发现屏幕一角虽然已经摔裂成蛛网状,但明显还能用。于是他随手用袖口擦了擦表面上沾着的泥渍,把手机揣进了衬衣口袋里。“还有那个!”白毛狐狸明显还没完,爪子探出,往前一指,笔直朝向洞口边上那具烧得焦黑的男尸,“看到了吗,那焦尸手里的小罐子,一定要把它也一起带走!”村口处新停了四辆车,其中一辆居然还是救护车,也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开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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