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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欲言又止，终是忍住了，不声不响地跟着林老太爷进了听涛居。林慎之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写字，闻声回过头来一瞧，不由笑了，却不是忙着跳下凳子，而是先把笔墨放好，纸压好，方才起身走过来行礼问好：&ldo;祖父，祖母，娘，三姐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好难得啊。&rdo;林老太爷看到他，由来下垂着的唇角就往上翘起，露出一丝温和的笑，轻抚他的头顶，柔声道：&ldo;冷么？&rdo;林慎之摇头：&ldo;不冷，火盆旺旺的。&rdo;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从这个身上溜到那个身上，想去靠着陶氏，又不敢，便朝着林老太靠拢了，小声笑道：&ldo;祖母。&rdo;林老太便拉了他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捂，低声道：&ldo;小手怪凉的，记得多揉揉，不要长了冻疮。&rdo;林老太爷也不管他，径自走到桌前看了他写的字，挑了错处，指点一番，方捋着胡子道：&ldo;今日提前放你学，让麦子带你去吃些自己喜欢的糕点。&rdo;林慎之不敢有违，行礼告退，又看着陶氏和林谨音笑了笑，方由麦子牵着去了。林老太爷这才往紫檀木书案后坐了，淡淡地道：&ldo;老三媳妇，你想和我说什么？&rdo;陶氏先扶林老太太在一旁的如意纹六面开光圆墩上坐稳，方束手站好，规规矩矩地道：&ldo;公爹，儿媳刚才听到一个传闻，道是陆家替陆缄向阿容提亲，可有这事？&rdo;林老太爷并不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淡地对着林谨音道：&ldo;阿音你先出去。&rdo;林谨音怎敢放了陶氏在里面独自面对他二人？自是要寻借口留下来的，还没等她开口，就听林老太爷一大声吼起来：&ldo;出去&rdo;林老太爷平日里虽然凶，但那是当着儿子孙子的时候，对着女眷们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更多时候最多就是冷淡不理而已，这样的凶还是第一次。林老太和陶氏都被吓了一大跳，林谨音又羞又窘，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生硬地行了个礼，转身快步走出去，却也不去别处，就在门外守着，只盼陶氏能记得她们先前商量好的来。林老太爷缓缓气，方又问陶氏：&ldo;是又怎样？可是你有意见？&rdo;一连两个反问。陶氏不是不懂得林老太爷此刻不高兴，不是不知道林老太爷对着林谨音发火是做给谁看，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怎舍得自己的心肝宝贝去受那个苦？她一咬牙，对着林老太爷跪下去：&ldo;此事不妥，还请公爹收回成命。&rdo;林老太爷冷淡地看着她的头顶，不发一言，林老太太倒是开口了：&ldo;是怎么个不妥法，你说来听听。&rdo;陶氏一听这话有戏，忙道：&ldo;这两个孩子的脾性不合。阿容的性子您们也是知道的，平日里多话也没有一句，认死理，爱钻牛角尖，又呆，又倔……&rdo;说到这里，实在挑不出自家女儿的缺点了，于是顿了顿，改为道：&ldo;总之她就是不懂事，要不然也不会弄出暖炉会的那种事情来，惹得她姑母不高兴，让表妹难堪……后来也没怎么亲近起来，姑侄不和，甚至可能姑嫂不和，这亲事能好到哪里去？我一想，心里就发慌。她还是适合人口简单的人家。&rdo;&ldo;咳&rdo;林老太太轻轻咳嗽了一声，&ldo;老爷……&rdo;林老太爷轻轻摆手，止住林老太太的话头，冷冷地问陶氏：&ldo;我问你，这桩亲事不是你去争取的？&rdo;陶氏讶异地道：&ldo;怎么会？媳妇和姑太太向来都不是很谈得来，您和婆婆是知道的。&rdo;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和小姑相处不好的事情坦坦荡荡地说出来，林老太爷眼里的冷意总算是少了些：&ldo;起来说吧。&rdo;陶氏仰着头祈求地道：&ldo;公爹，那这事儿？&rdo;林老太爷冷了脸：&ldo;你要不想起来，就在这地上一直跪着也行。&rdo;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陶氏有些无所适从，最终选择站起来说话：&ldo;公爹，媳妇觉得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本来一直都以为是阿珠，突然就变成了阿容，这姐妹间生了好多误会，不止一个人委屈，这样真不好……&rdo;&ldo;谁和你说是阿珠？谁说过的？你听谁提过？&rdo;林老太爷厉声打断陶氏的话：&ldo;阿容和你说她不肯？阿容和你说她和陆缄合不来？他们相处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