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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勉励镇定，忍不住唾弃自己，大敌当前，师兄定是有事与自己商量，这有什么可慌的。初冬的兮华峰冷肃凛冽，秋日的黄叶与红枫落尽后，只有嶙峋山岩间，几颗青松墨色沉沉。四人路过师父的院落时，不由都慢下来。殷璧越突然想起师父回来那天，与大师兄在这扇门前的对话。&ldo;有些日子没回来……你也长高了，比为师都高了。&rdo;&ldo;不是有些日子，是一百零三年七个月十五天。&rdo;他知道师父去见二师姐和三师兄时，都说了剑冢的事。算起来，大师兄应该是最早知道的。本以为大师兄会是最难过的人。但君煜太镇定，一点情绪都不曾外露。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压抑不是好事，不止他这么想，柳欺霜和燕行也这么觉得。&ldo;大师兄……&rdo;殷璧越开口唤了一声，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君煜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师弟师妹们眼中的担忧。但他不会解释，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人，最终只是说道，&ldo;总会回来的，不过又是几百年。&rdo;至少师父从没骗过我。他的神色太坚定，于是兮华峰的弟子们都相信理应如此。亥时，夜色苍茫。殷璧越从院中出来，夜晚的兮华峰极是静谧，风中隐隐传来鹧鸪的啼鸣。山路崎岖，他略低着头，步履匆匆，衣摆摇晃。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些话本里写的，公子小姐，春夜幽会。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将他吓了一跳。蓦然抬眼，远远就见一人立在天心崖边，广袖在夜风中飞扬，长身玉立，挺拔如松。是了，正值初冬，哪里是什么暗香浮动的春夜，而等他的人是师兄，也不是什么描眉画眼的闺阁姑娘。真是迷障了，迷障了。殷璧越定了定心神，不觉间已走到洛明川身边，正要开口。眼前人就回过身来，低声笑道，&ldo;师弟……&rdo;&ldo;师兄，我来迟了。&rdo;&ldo;不迟，是我来早了。&rdo;殷璧越环顾四周，只见北风卷地，天边浓云翻涌，遮蔽月色。&ldo;师兄有话对我说？&rdo;洛明川点头。他今日对玉展眉的来意有些猜测。原是不想让师弟担心的，但又想起兴善寺佛堂的经历，师弟曾说，既然信任，更应该什么都说出来，避免以后有所误会。于是他沉声道，&ldo;金宫一脉的传承，承袭当年的魔宫右护法，功法与天罗九转同源。我在西陆边陲与一队魔修交手，使出迦兰瞳术时，曾被一人称作&lso;君上&rso;，我觉得他们是看出了什么……&rdo;殷璧越心中一沉，&ldo;师兄猜测，金宫这次出雪原，是来找你的？&rdo;&ldo;是，我把了观的修为封印在体内，却依然有他零散的记忆，包括天罗九转的整套功法。&rdo;殷璧越明白天罗九转在魔道的地位，哪个魔修不想练？如果说玉展眉为它而来，冒险一趟，自然值得。但他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他与师父下山之前，和师兄说好的事。相比之下，更为重要。&ldo;师兄，你答应等我回来，和你一起练天罗九转。&rdo;洛明川一怔，苦笑道，&ldo;我可没答应这个。只说等你加冠再商量。&rdo;&ldo;我已经加冠了。师父亲手加的。&rdo;洛明川看着白发乌冠，一时语塞，&ldo;这……&rdo;&ldo;师父说了，虽然年纪还不到，时候也到了。&rdo;洛明川避开他的目光，&ldo;如今风雨欲来，多事之秋……&rdo;殷璧越不明白，出言打断他，&ldo;正因为这样，师兄更不能毁功重修，如今乱局将起，我们都需要更强的力量。&rdo;洛明川含混道，&ldo;……你说的对。&rdo;殷璧越笑起来，&ldo;师兄答应了？&rdo;洛明川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下得彻底说清楚，然而师弟单纯至此，该如何开口？&ldo;是我思虑不周，冬夜崖边风疾，本该我去找师弟的……我先送师弟回去再说。&rdo;这句话说出来，阴差阳错的让殷璧越又闪过方才那个幽会的念头。所有理直气壮，咄咄逼人，都变作心虚气短，下意识垂眸避开师兄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因为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啊，师兄半夜来找我，翻过墙头学两声猫叫，我偷偷摸摸的支开窗子……日哟！这都什么鬼！温暖的气息骤然临近，一时反应不及，被拉住手腕。须臾间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自家院落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