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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神色微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广袖里抽出一张折好的纸，&ldo;你师父留的，他说等你哪天说起这种问题，我又回答不了，就拿这个给你看。&rdo;殷璧越双手接过，正疑惑有何回答不了，只听见先生说，&ldo;回去再看吧。省的又要问我。&rdo;于是他仔细收好，也不用神识去探。两人辞行时月上中天，树影婆娑。远处的学舍灯火次未曾许诺，何谈辜负殷璧越与洛明川走在云阳城里。天上明月的光亮，街边火把与阵法的光辉，交错落在他们身上。寒风吹的那些枯枝摇摇晃晃，影子映在房舍白墙上，颇有些光怪陆离的意味。殷璧越开口道，&ldo;我忽然觉得，以师父的天资与剑道，并非不能达到真仙境界。只是他知道这后果，所以才不愿。&rdo;师父那样的人，来到世上快意恩仇，嬉笑怒骂，怎么愿意活成万事看淡的漠然模样？身边人的声音里似是有笑意，&ldo;有人不愿意，弃如敝履，有人求之不得，汲汲修佛，真有意思。&rdo;殷璧越淡淡道，&ldo;你来了。&rdo;不知是感情问题，还是经历过前两次魔尊与师兄的突然转换，他丝毫惊讶也没有。&ldo;你应该听到了，两魂难去其一，最好的方法是融合。我知道你很难接受……&rdo;魔尊笑道，&ldo;他更难接受才对。伪君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阴暗面，无法与自己和解，自然不会接受恶念的我……&rdo;殷璧越刚想说我师兄才不是伪君子，就听对方继续道，&ldo;何况他又将你看的比自己重要，你都难以接纳，他更不愿意了。&rdo;殷璧越摇头，&ldo;善恶无绝对，没有人生来就是圣人或魔头，我有恶念，你也有善意，都是一样的。&rdo;他顿了顿，&ldo;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试着接纳你。&rdo;云阳城的广厦被他们抛在身后，晚风没了遮蔽，在城外的荒野肆虐。魔尊不以为然，&ldo;我不可能变得像他一样，你不要对此有所期待。也别拿&lso;人性本善&rso;这种话愚弄我，什么克己、赤诚、正直，君子道，我不信那些蠢事……&rdo;殷璧越不由蹙眉，&ldo;那你信什么？&rdo;魔尊负手而行，姿态散漫却生睥睨之意，语气平静道，&ldo;绝对强大的力量，cao纵人心的权术……&rdo;他打量着身边人的神色，&ldo;怎么样，现在还要接纳我么？&rdo;殷璧越道，&ldo;我会的。&rdo;听起来很有诚意，很动人，却不足以打动魔。&ldo;什么时候真仙也喜欢说空话？嘴里说着接纳，还走那么远。&rdo;殷璧越主动拉进两人的距离，&ldo;我只是不习惯……&rdo;魔尊好脾气的教他，&ldo;这容易，要你的身体先习惯了与我亲近，内心才会卸下防备。&rdo;殷璧越直觉这话哪里不对，却挑不出错处。只得沉默。月华如练，照的人影落在荒糙上。两人影子挨的极近，几乎要融合一处。无论是在何处，今年的冬天都格外漫长。北陆初雪落时，反常的早了一个月。贯来温和湿润的南陆也飘起雪花。雪季过去后，天气仍迟迟不见转暖，原野上冰河不融，糙木不青。直到年关悄悄结束，城镇里也不闻爆竹声，更没有开集市，扎花灯。殷璧越两人回到沧涯时，山门里一株迎春正颤巍巍的吐蕊。四周围着好几个面容稚嫩的小弟子，清脆的童声飘散在山风里，&ldo;终于有花开了，我还以为春天不来了呢……&rdo;&ldo;这话被师父听见定是要训你，冬去春来天道规律，我辈修行者感悟灵气生机而知四季变换，怎么能像普通人一样看见花才说春天……&rdo;&ldo;你说的也不对，花中亦有大世界，小师妹看花，若是见微知著，心境有所明悟，也是极好。&rdo;忽有一声青年音从高处传来，&ldo;你们说什么呢……&rdo;几个小弟子赶忙散开，又修补山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