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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只想尽心尽力的做一次，算作两人之间的了结。没想到方逸坤竟把全部的柔情都坦诚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没法不去在意。这种过于炙热的感情渐渐让他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又或者说，他因为无法回应给方逸坤同样的感情，而感到备受折磨。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冯宁觉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把刚才脱下的睡袍穿好，靠在床边休息。他很想点一支烟，但是在方逸坤的房间里，他还是忍住了。方逸坤见状也挨着他坐起，手虚虚的搭在他的腰间。像是按摩，又像是抚摸。冯宁冷静下来，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试探着开口：“我能提个要求吗？”“什么？”“给我一张卡。”方逸坤有些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疑问道：“卡？”冯宁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既然是包养，是不是至少应该给我一张卡，负担我的开销？”方逸坤当然是愿意为他花钱的，只是这话从冯宁口中说出来太不寻常了。就在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花方逸坤一分钱，因为他要保证两人之间的平等关系，这样他才能没有负担的和他相处。那时的冯宁那样自信，那样坦荡，似乎已经打从心底预备和他好好过上一辈子。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冯宁见方逸坤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笑道：“方大少爷不会以为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关系吧。都说明白了是包养，那么你出钱，我陪睡，不是很公平吗？”方逸坤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缓了片刻，他抬眼认真问道：“我们现在就只能这样了是吗？”冯宁和他对视了一瞬，差点没忍住酸涩的掉下眼泪，连忙侧过脸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方逸坤目光深邃，抬腕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扭头看向自己：“那我问你，如果我不提起包养这件事。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真心？”冯宁身子一震，肯定的字眼盘亘在嘴边，想要发出声音，却偏偏哽在了嗓子口。陡然的沉默揪痛了他的心，如同窒息般让人绝望。许久，冯宁盈满眼眶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他咬紧牙关，竭力压抑着声线的颤抖，强挤出一个过分明媚的笑容：“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彼此需要。别说我了，就是方大少爷，又有几分真心呢？”最后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只能发出几个无声的气音。就是这几个几乎无声的单字，却字字如同倾盆大雨，瓢泼一般浇在了方逸坤的心上。把他心怀的那点美好幻想，从头到尾淋了个彻底。原来竟是自己，亲手把冯宁变成了这个样子。事情向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他惶惶不安，他从没如此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两人僵持着，半晌过后，空中才飘来方逸坤低低地叹息：“我知道了。”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如果这能让你感到安心，那么如你所愿好了。哗啦——有什么正开始无声地沉入水底。“明天我会把卡给你。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冯宁蹭了蹭眼角的泪，扭过头，努力露出一个和平时无异的笑脸：“谢谢。”这一晚他们在各自房间里辗转难眠，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却谁也没鼓起勇气敲响对方的门。冯宁当然知道今日这段谈话过后，他将再也无法面对曾经诚实的自己。但身体里又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劝说着他：为什么不能爱呢？他是方家的大少爷，你是郑广宏的私生子，那又为什么就不能爱了呢？是害怕郑广宏会回头找他的麻烦？还是害怕方家对你不利？如果这些都不怕，那又为了什么呢？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赵昕说的“你想过以后吗”；浮现出郑广宏狰狞着把母亲推向地面的画面；浮现出十岁那年，冯璐一边举着刀，一边疯魔的哭喊着“他不要我们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幕幕闪过，他出了一身冷汗，双手发抖，只能徒劳的攥紧了身边的被单。还是怕了，他害怕的是失去爱情之后，重新回到一无所有的自己。有过真心吗？他的真心满到快要溢出来了，但他不敢说。虽然他的人生足够曲折起伏，但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想要坦荡的去爱一个和自己身份悬殊的人，需要太多的无畏与果敢。冯璐的下场就像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面镜子，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对爱情抱有太多想象。是方逸坤让他体会到了人类情感的边界，他如临深渊，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痴了，傻了，疯了。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不过一晌贪欢罢了。方逸坤在走进公司大门之前，就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果然，他的大哥方志豪放着好好的内线电话不打，专程派吴秘书请他去总裁办公室走一趟。“请稍等一下，方总正在和林氏的负责人进行电话会议。”吴秘书放下茶水，低眉羞怯的看了他一眼。方逸坤听到关于“林氏”的消息，心下一动，喊住了正欲离开的吴秘书：“等等。”吴秘书马上回头应声：“方总监还有事吗？”“可以告诉我，他们是在讨论关于新产品的技术专利问题吗？”方氏这么多年一直做的是实业，靠龙头产品起家，又渐渐分散至各个领域。目前效益最好的电子技术分公司，在产品研发方面遇到了巨大的难题。他们的新产品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生产环节，万事俱备。然而该产品最核心的芯片部分，技术专利归属于林氏科技公司，让林氏以最低的价格交出专利使用权，就成为了让公司上下头疼的问题。说到林氏，和方家也算颇有渊源。两家长辈当年一齐南下打拼，既是兄弟，也是对手。各自在擅长的专业领域打下一片天地后，两家与郑家皆风头正盛，呈现鼎立之势。在那时，为了联手打压郑家的势力，两家尚且还算合作愉快。而现如今，郑家日渐衰败，两家就开始了明争暗斗的拉锯战，合作方案进入了停滞状态，导致新产品迟迟无法投入生产。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何其之快，一旦拖延过久，前期的宣传投入就相当于全部打了水漂。这件事方逸坤一直有所耳闻，但是大哥二哥不让他插手，很多细节他都无从知晓。正好吴秘书似乎对他有意，眼下正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