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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击者说:“差不多,因为我发现尸体没多久,我同事就过来了,我记得刚好不到十点。”“好,谢谢配合,一会麻烦做个笔录。”搜捡完现场,老秦回到江成屹身边,说:“江队,受害人的信息已经初步核实了,叫丁婧,今年二十六岁,家里有点钱,是本市一名小商人丁一茂的独生女,丁婧本人则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说完,见江成屹望着黑黝黝的湖面不出声,继续说:“听说她父亲丁一茂以前生意做得挺大,跟本市不少富豪是朋友,可惜在公司操作上市的时候资金链出了点岔子,从此公司境况一落千丈,现在丁家已经大不如前了。”江成屹默了一会,看看腕表:“快两点了,湖区周围已经扫了一圈,估计再扫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老秦,跟大伙说一句,先撤吧。”陆嫣起床,拉开窗帘一看,倾注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代之以乳白色的浓雾,朦胧的曙光,清冽的雾气,看样子,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昨晚江成屹走后没多久,刘嫂就来了,她跟刘嫂说了一会话,就回到房间查文献,直到一点才上床睡觉,那时候,江成屹还没回来。洗漱的时候,她默默地想,也不知江成屹后半夜有没有时间睡觉。出了房间,一到餐厅,才发现江成屹已经在餐桌边吃早餐了,刘嫂正给他的杯子里倒牛奶。看见她,刘嫂笑说:“小陆医生,快来吃早餐。”陆嫣道声谢坐下,用勺子舀粥吃,看出江成屹面有疲色,虽然知道他未必肯回答,她还是问道:“昨晚忙到几点,那案子是凶杀案吗?”江成屹却明显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先吃饭吧,时间不早了,别迟到了。”吃完早餐,两人上了车,发动引擎的时候,江成屹沉默了一会,开口:“丁婧死了。”陆嫣正在整理外套,听到这话,耳边仿佛落下一个焦雷,嗡嗡作响。等回过神,她盯着江成屹,不敢置信地问他:“丁婧?死了?”江成屹看一眼后视镜,见她脸色发白,没接话。这消息太震撼,许久之后,陆嫣的声线依然有些发直:“她……怎么死的?”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昨晚老秦打电话来,难道说的就是丁婧的案子?”江成屹见她追问不休,总算嗯了一声。陆嫣一怔,迅速翻开微信里的校友群,群里无人说话,显然这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她放下手机,还有些怔忪,虽然她不喜欢丁婧,但骤然得知这消息,还是觉得极不舒服。过了一会,想起前两天丁婧怪异的表现,她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转过身,对江成屹说:“周日那天丁婧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江成屹看一眼陆嫣:“说了什么。”陆嫣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先是问我:‘陆嫣,你听说过冬至吗’?”“冬至?”“嗯。”陆嫣点点头,“见我没理她,她又说‘你别装了,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在得到我否定的回答以后,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说‘不,你肯定知道,我早就猜到了,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听不懂她说的话,就问她到底要说什么,她却不肯往下说了,而这时候你和阿姨就过来了。”江成屹盯着眼前的路况,眉宇间露出凝重的意味。车开到附一院以后,江成见陆嫣脸色越发不好看,摇下车窗,接过保安递过来的计时卡,说:“先上班,别胡思乱想。”陆嫣这才心事重重地下了车。晚上下班后,陆嫣在科室等了一会,直到快八点时,才接到江成屹的电话。上车后,她见江成屹接电话接个不停,显然工作上的事刚处理完,想起一会要去参加大钟的生日派对,忍着没问丁婧的事。回松山路的路上,接到唐洁的电话:“陆嫣,下班了吗?”看样子,唐洁还不知道丁婧遇害的事,陆嫣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暂时隐瞒这个消息,于是勉强换了一幅轻松的语气:“嗯。下班了,这就过去。”电话那端有欢快的音乐,唐洁的声音很兴奋:“快来快来,今晚特别热闹,对了,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啊。”陆嫣哦了一声,故意气她:“我什么时候不漂亮了。”唐洁哈哈大笑:“不行不行,今晚美女如云,我已经被比下去了,现在就指望你给我长脸了,快过来。”挂断电话,在陆嫣的请求下,江成屹开回了南杉巷。上了楼,陆嫣打开衣柜。由于不喜欢艳丽的颜色,她衣柜里一色的黑白灰米,左挑右选之后,最后选了一条一字领黑色针织包臀裙,这款式游离于性感与保守之间,衣领拉下时,可以露出美丽锁骨和雪白双肩。鞋子,则翻出一双裸色漆皮的anolobhnik,还是今年她毕业时唐洁送她的礼物,在得知价格以后,她咂舌不已,至今只穿过两次。穿好以后,涂上大红色口红,又在外面套上一件米色开司米大衣,这才踩着高跟鞋下楼来。上了车,她正系安全带,无意中一回头,见江成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这才淡淡将目光瞥向窗外。路上,陆嫣因为连日来发生的事,显得异常沉默,江成屹不知何故,更是惜字如金。车内太安静,陆嫣默默想了一回丁婧的事,莫名觉得有点冷,正要披上大衣,转脸一看,发现江成屹非但不开口,脸还有越来越臭的趋势,想起上车时他莫名其妙的那一笑,愣住,不由得微微低头看向身上的打扮。针织裙是一字领的,整片肩膀都露出来了,裙子短到必须时时端坐着,否则随时会有走光的嫌疑。这样的装扮,她一年到头也穿不了几回,无非是因为今晚要去参加大钟的生日派对,她作为唐洁的闺蜜,有义务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一点。在江成屹家住的这几天,她一是没带几件衣服出来,二是心事重重无心打扮,整天无非都是黑毛衣黑裤子黑高跟鞋,外面再套一件白色或灰色大衣。与今晚这身考究的装扮比起来,前两天她的确太随意了些,倒显得她格外期待今晚这派对似的。她眨了眨眼睛,将一侧头发挽到耳后,随后若无其事将胳膊撑在车窗上,看向窗外。开了一段以后,江成屹似乎觉得车里闷,突然打开车窗,让夜风灌进来。陆嫣穿得单薄,受寒意所激,喉咙里一痒,没忍住咳了两声。窗户于是很快又被关上。一冷一热的,更显得车里沉寂,两个人却像是竞赛似的,都沉住了气不吭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成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嫣虽然没回头,听在耳里,居然觉得那铃声空前悦耳。可是接连响了好几声,江成屹都像是没听见,一直没接。陆嫣一怔,意识到他可能没带蓝牙耳机出来,转过脸,用目光在车里四处找寻了一番,没看到手机,就问他:“手机在哪,要我帮你接吗?”隔了几秒,江成屹才开口:“在我裤兜里。”陆嫣瞥瞥他,不动。江成屹直视前方,脸上依然维持着面瘫的表情:“应该是老秦的电话。”这么晚了,老秦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江成屹手上又有不少案子,万一漏接电话,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陆嫣于是只好倾身过来,探手到他裤兜里摸手机。他今天照例穿件黑色短款夹克,款式与上次略有不同,也是靠得近了才能发现其中的细微区别,黑色西裤,衬衣是略浅一点的灰黑色,许是考虑到今晚的场合,脖子上还系着条领带,领带是幽暗的蓝色,配上编织型的低调logo,显得尤为别致。陆嫣知道江成屹是没空逛街的,这些衣服八成是出自江阿姨之手,一套一套早早搭配好了,收在衣柜里。每天早上江成屹出门前,随便拎出来一套穿上走人,根本用不着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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