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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蘅低着头、红着脸打开食盒的盖子，侧了侧头，从那仅剩的几片南腿里取了一片，放在嘴边慢慢地嚼，恨不能嚼个天荒地老，这样就不用抬头面对陆湛，也不用面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了。静谧的林子里再听不到树叶的沙沙声，只剩下了卫蘅的拒绝声，像一只小老鼠。卫蘅的面色酡红，鬓发落了一丝在耳边。陆湛抬手替卫蘅拂去，哪知道在他的手伸到卫蘅的嘴边时，卫蘅却做了一个将南腿快速扔入口中的动作。卫蘅刚才下意识的动作那是害怕陆湛来抢她的南腿，可是当她发现陆湛其实只是为了给她理一理头发的时候，她只能羞愧地将脸埋入双膝之中。陆湛忍不住笑出声。卫蘅抬起头，羞怒地推了陆湛一把。陆湛将食盒重新送到卫蘅的跟前，她拿了一个奶勃勃吃了。又见陆湛将他刚才喝过的水囊递了过来，卫蘅迟疑了一下，就见陆湛沉了脸。卫蘅赶紧接过水囊，刚才亲都已经亲过了，错误也已经犯了，这会儿再计较这个，就实在太矫情了，况且饥饿易忍，干渴难耐，卫蘅已经干得嗓子冒烟儿了。卫蘅吃好了，喝好了之后，就不得不抬头面对陆湛了。有些事本来就应该说清楚，躲避也躲避不来，毕竟是她欠了陆湛一个解释。卫蘅抬起眼皮看了看陆湛，又赶紧垂下，再抬了抬眼皮，确定陆湛的脸色还不算太难看，就准备着张口。而陆湛则看着卫蘅嘴边那白色的奶勃勃粉渣，这要是放别人脸上，那就是邋遢，但是在卫蘅脸上，那就是滑稽的可爱。陆湛伸手去替卫蘅擦了擦。卫蘅将头往旁边一侧，轻声道：&ldo;我已经定亲了。&rdo;短短六个字，在陆湛含嘲带讽又兼冰冷的眼神里，都颤了三下。陆湛并没有收回手，就势就在卫蘅的脸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ldo;啊‐‐&rdo;卫蘅双手赶紧捂住脸，痛得眼泪都滚出来了。&ldo;既然定了亲，为什么又来招惹我？&rdo;陆湛的手依旧没从卫蘅的脸上拿开。卫蘅&ldo;啪&rdo;地一声打掉陆湛的手，恼怒地道：&ldo;谁招惹你了？&rdo;陆湛皮笑肉不笑地道：&ldo;远的不说，就说刚才，你要真是贞洁烈女，我亲你的时候，你就该一头撞死了，哪里还会担心自己的头发。&rdo;卫蘅不敢置信地将眼睛瞪得青蛙一样大，她万万没料到，陆湛会这样倒打一耙，而且还说她不是&ldo;贞洁烈女&rdo;，那她岂非就是水性杨花了？卫蘅本就心里有愧于何致，这会儿又被陆湛这样说，她是真的生了一头撞死的心，原来她这辈子，在陆湛眼里，还不仅是不矜持，简直就是水性杨花了。卫蘅又想起上几次被陆湛轻薄的景象，她可不就是那什么荡、妇、淫、娃么，她就该一刀子捅死陆湛，再自尽。卫蘅生生地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来，像是要生啖了陆湛，又像是想要咬死自己。☆、情意长陆湛就是恨毒了卫蘅，可看她这副想哭又故作坚强，却拼命咬嘴唇的样子，又不得不心软。他这辈子最大的跟头就栽在卫蘅手里了。去年在上京时，陆湛也没觉得卫蘅对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一时冲动下应该担负的责任。可是你说人也真是奇怪，在上京城时，两个人几个月里也不过就见了两、三面，并不觉得想念，可等陆湛到了宁夏，战事越激烈，晚上他的脑子就越想卫蘅，简直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陆湛自己都嘲笑自己，他为着这个当时还没及笄的姑娘不知道换了多少条裤子，以至于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上京来娶她，结果他人还没回京，京里那边就传来了她定亲的消息。陆湛的一腔怒火全发在克烈身上了，也算是他倒霉，都逃到草原深处了，还被陆湛穷追不舍，最后束手就擒。陆湛一把将卫蘅拉入怀里，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这会儿卫蘅可顾不得头发了，发了疯似地打陆湛，张口就咬他。陆湛也不说话，只按着卫蘅的头不松手。到最后，卫蘅打不动了，牙齿也咬酸了，这才瘫软了下来。陆湛松开卫蘅，将她推开，冷冷地看着她：&ldo;我难道说错了，你要真是贞洁烈女，又怎么敢跟你那什么表哥定亲？你也不怕给他戴绿帽子？&rdo;卫蘅气得险些跳起来，&ldo;陆湛，你‐‐&rdo;卫蘅恨不能封了陆湛的嘴，可是她看着陆湛的脸，忽然又觉得她没有任何生气的立场。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自己错了。当初她要不是自己守不住，被陆湛轻薄了，反而还任由他得寸进尺，现在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觉得既对不起何致，又有愧于陆湛。陆湛看着卫蘅从气极了转而成颓丧茫然，满脸的泪痕，就像雨天被淋湿的小狗一般，伸手将她重新搂紧怀里。卫蘅再也没有什么力气挣扎撕咬了，她都恨不能陆湛能一巴掌打死她算了。可是陆湛的手，却只是很温柔地抚上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抚弄她的背脊。&ldo;你以为我还会想亲你这个蠢货么？可你非要来招我。&rdo;陆湛轻声在卫蘅的耳边恨声道。&ldo;谁招你了，你才是蠢货。&rdo;卫蘅回嘴道。&ldo;你不仅识人不清，且连自己的心都认不清，你不是蠢货又是什么？&rdo;陆湛捧起卫蘅的脸，逼着她看自己，顺势揉了揉卫蘅的脸蛋，不管多美的美人，脸颊被人用手捧着往中间挤时，可不也就是一张猪头脸么。卫蘅想拍开陆湛的手，却没那么大力气。卫蘅咕嘟嘟地发出声音，却被陆湛揉得口齿不清。陆湛低下头，在卫蘅嘟出来的唇瓣上，亲了亲，替她将唇上的血丝吃掉。&ldo;明明是你来招惹我。&rdo;卫蘅抱怨道。陆湛换了个姿势搂着卫蘅，让她侧靠在自己胸膛上，&ldo;你既然已经跟别人定了亲，为什么还那么紧张我祖父的身体，一个小姑娘，不惜千里迢迢地跑去请华神医，吃了不少苦吧？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你可真大方。&rdo;这话明明是褒义，但是从陆湛嘴里讲出来，卫蘅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ldo;我那是对你心里有愧，而且你也帮过我爹爹，我那是还你的情。&rdo;陆湛冷冷地&ldo;哼&rdo;了一声，&ldo;我的情，你还不起。拿何家的银子还我，我不稀罕。&rdo;&ldo;什么何家的银子，明明就是我的……&rdo;卫蘅在陆湛嘲弄的眼神里越来越没有底气，说到底还是她的小舅舅帮她赚的银子。&ldo;这也就罢了，你在草原上搔首弄姿，做什么每次都拿眼神来撩我？&rdo;陆湛轻轻拧了拧卫蘅的脸蛋道。什么搔首弄姿？卫蘅听了这话，险些没气疯掉，她高声反驳道：&ldo;谁拿眼神撩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自作多情。&rdo;&ldo;别说蠢话，你偷偷瞄我，被我逮到好多次，你自己说是不是？&rdo;陆湛看着卫蘅的眼睛道。卫蘅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几次和陆湛的眼神碰上。&ldo;你自己大约都没意识到，你只是想看我而已。&rdo;陆湛道。卫蘅都陆湛的话给惊到了，或者说，陆湛说出了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事情，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陆湛的。卫蘅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坐直了身子看着陆湛道：&ldo;不管怎样，我，我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今天若不是朵丽公主害我，我也不会误入这里，我们，我们不能这样。&rdo;卫蘅低下头，小声道：&ldo;你领我出去吧，我们，没有缘分。&rdo;卫蘅又抬头看着陆湛，眼底重新起了水意，拉了拉裙子，站起了身。陆湛却纹丝不动，&ldo;你这样的蠢货和何家的毒妇、伪君子真是绝配。&rdo;什么毒妇、伪君子？卫蘅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可她的人却已经重新坐了下来，看着陆湛不说话。陆湛在卫蘅的眼里仔细梭巡了一番，自嘲地笑道：&ldo;原来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rdo;&ldo;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rdo;卫蘅冷冷地道。陆湛的声音比卫蘅的声音更冰凉，&ldo;那我偏偏要告诉你。&rdo;陆湛一把拉住想走的卫蘅，&ldo;给我坐好。以后要当我的媳妇，可不能再蠢得连人心都看不透。&rdo;卫蘅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陆湛，陆湛叹息一声，将卫蘅重新搂住，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ldo;你以为我还会任你嫁给你那骗婚的表哥？亲是必须要退的，不过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rdo;卫蘅白了陆湛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ldo;骗婚&rdo;两个字已经将她的所有注意都抓住了，她颤抖着嘴唇，半晌才开口道：&ldo;你查到了什么？&rdo;&ldo;南泉庵的净云都招了，是你舅母给了她一千两银子，教她那样对你们母女说的。先是让你往南边嫁，怕你们母女不信，又说你今年不利水，行到那处山涧，果然就出了事，你们母女还不信个十成？&rdo;陆湛的话越说越嘲，&ldo;自然一心要嫁到南边儿去。&rdo;卫蘅听了，心里简直是巨浪滔天，她知道陆湛绝不是信口胡掰的，否则他不会连净云说了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