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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果然一点不介意自己被徒弟当成大爷伺候,叼过鸡蛋卷嚼嚼吞了,又继续去啃他的葱油饼。“就算你魂魄已经离了白狐的身体,但它的身体也没有腐败。林医生说,那可能是因为你在墓里喝了狐珠碎片炼成的药液,而那点儿力量还没散尽的缘故。”“还在就好。”萧潇高兴地笑了起来。“我那红鸾还在白狐身上呢,虽然现在鸾魂力量耗尽,短时间我也召不出来,但肯定还得移回到我这肉身上来的。”说着他两下吃完剩下的一块饼子,一口喝完米浆,又取过毛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填饱的胃袋。“当年红鸾和白狐还在师傅那儿的时候,关系可是要多差有多差,见面了就掐架打得一脸血的……当时师傅还说,以后白狐传给萧宁,红鸾归我,非得将他们分开了不可。”萧潇用回忆往昔趣事的语调,轻飘飘地提起了“萧宁”的名字。“可是,后来白毛狐狸死了的时候,最伤心的反而是那只傻鸟,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能感受到从识海里传来的那种鲜明的哀怨悲伤的情绪……这一次,终于要把它们彻底分开了。”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光摇摇晃晃,映出萧潇琥珀色的眼眸中那一丝一缕隐藏得极深的愁绪来。阮暮灯没有接自家师傅的话,只是陪着他安安静静地沉默对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萧潇,我能问问你却的那一魄,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听到徒弟的这个问题,萧潇抬起头,两眼中飞快流转过一抹意味难明的情绪。“唔,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呢……”他一摊手一耸肩,朝阮暮灯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概是以前学艺不精,不小心出了岔子吧。”阮暮灯盯着萧潇,眉心蹙起,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你骗人”三个大字——这才是真打算欺负他学艺不精,居然会相信他家师傅那种级别的术士,会不知不觉丢了一魄都没察觉吧!看到徒弟这实在不好糊弄的表情,萧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捞住对方的后颈,将人拉过来,照着那抿起的薄唇就是一顿啃,又趁着阮暮灯震惊得倒抽气的当口,舌尖挑开齿列长驱直入,卷着他的舌叶,来了一个缠缠绵绵的热吻。“来……到那边去……”萧潇圈住阮暮灯的肩膀,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挂在他的身上,用眼角余光瞥向内室的那张高脚大床,嘴唇贴着对方的唇瓣,哑着嗓子说道:“让师傅好好地疼疼你……”被萧潇来了这么一个毫不讲理的突然袭击,阮暮灯早就给亲得懵了,又冷不丁听到爱到了骨子里的心上人这刻意撩拨的邀请,只要还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坐怀不乱。他早就忘了亲吻之前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问题,一手抱肩,一手兜膝,直接来了个公主抱,捞起人就大步朝床铺方向径直而去。被抛进被褥时,萧潇垂下头,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有些事情,他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阮暮灯。十三年前,在阮家村的某个夜里,有个小男孩夜半时在山里丢了魂,小孩儿的父亲走投无路,拉住刚好路过的他,连哭带求给孩子认了义父。那时虽然替小男孩叫了魂,但那孩子失的一魄伏矢,却是怎么也寻不回了。也不知是不是真和那孩子有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阴差阳错之下心念一动生了恻隐之心,见惯了生死的他,竟然从自己的灵魂中生生撕下了一魄,补全了小男孩缺失的部分。然后这个孩子长大了,又和他重逢了,接着成为了他、十二、玉蝉01在知了观前后住了一个多月,萧潇总算自觉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与正常时没啥两样了。虽然换回原本的肉体之后,缺了狐珠的千年修为加持,自身灵力确实大不如前,不过萧潇毕竟是从明末活到现在的“老狐狸”,就算没了白狐的囊子,芯子里的见识,还有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术法积累,也足够他在这个时代吊打绝大部分同行,到哪里都还能端着世外高人的派头了。在收回了藏在白狐灵犀里的红鸾之魂,重新将它蕴养到自己体内以后,萧潇把他曾寄体了好几个甲子的狐狸用檀木匣子装了,埋在了知了观后山的一块风水宝地中。“虽然师傅的墓迁回了h省老家,不过白狐是他老人家当年亲手收服的灵役,就算后来被我这不肖徒儿给不幸祸祸了,起码也得把狐狸的肉身送回来,让它守着师傅留下的这座山头和知了观吧……”阮暮灯虽然从来没见过那位羽化仙逝了数百年的师公,但每次听萧潇提起他老人家的时候,用的都是这般怀念中隐着淡淡感伤的语气,想来当年他们师徒三人的情分,确实是很深的。他看着萧潇在白狐小小的坟茔前垂首静立的侧脸,想到比起刚刚经历了丧兄之痛的自己,萧潇其实已经更早而且更长久地,体验过了那种天地间再无故交亲人,独自行走在世上的孑然和孤独。阮暮灯不由得心头紧缩,酸胀难耐,伸出双手,从背后将那人还有些单薄的身影抱住,摁在怀里就是一顿揉搓,像是要用紧贴的热度和力道告诉对方,从此之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一样。萧潇一头垂到肩膀的长发还没机会剪,这会儿只是用条发带松松的绑了个马尾,被自家徒弟这么一抱一蹭,立刻就散开了,凌乱地披在脸上肩上,衬着他笑出来的满脸潮红,以及颈子锁骨上深深浅浅的花瓣状吻痕,气氛陡然从哀愁忧伤变得莫名暧昧起来。萧潇反手捞住贴在他背上的徒弟,拍了拍那颗抵在他肩窝里咬他脖子的脑袋。“以前寄魂在白狐身上的时候,无论多少年,就算直到狐珠灵力耗尽,我都能保持这二十来岁的样子。”萧潇拉住阮暮灯的手,原地转了半圈,两人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不过回到我本来的这具肉身之后,就算咱这些修道之人寿命比常人长久,能多活那么十年二十年的,但我也会逐渐衰老,可不会和以前的几百年一样,一直是这么个模样了。”阮暮灯歪歪头,神情十分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吗?”他说着,低头亲了亲萧潇的嘴唇。“反正我也会陪着你老去的,这样一直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安葬好白狐之后,萧潇和阮暮灯也没有必要再在山上住着,当日就通知了弎子,第二天来接他们回去a市。原本萧潇是建议阮暮灯带着哥哥阮靛仪的骨灰,直接回老家阮家村一趟,让他哥千里归乡,入土为安的。但弎子却对这个安排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根据弎子的说法,阮暮灯好歹也是个急速上升期的艺人,一下失踪那么长的时间,除非他是真的不想继续干这行了,要不然再不在公众面前露把脸,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那点儿知名度都要耗光了。而且萧潇自己这次九死一生,他家乖徒儿好不容易在阎王殿前替他抢下一条命来,又一睡两三个月时间。失了他这么一个强大战力,连古老爷子都不得不将潜心研佛的无嗔、无痴,连同门下几个尚不成气候的弟子派出来理事。萧潇要是再陪阮暮灯到阮家村躲上那么一个月,那边非要急死不可。“而且,根据两天前从古老爷子那儿得来的信儿。”弎子在电话里严肃地说道:“白意鸣……不,应该是萧宁才对,那人现在似乎也在a市。”弎子最后的这一句话,几乎等同于立刻拍板了他们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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